第24章 我在問你話
你們需要我的手,所以不會真的把我凍死在雪地里。
柚檸說完那句話,便被結(jié)結(jié)實實地扇了一個耳光,臉頰火辣辣的疼了起來。
“顔青!周默川會看到�!崩杵G晚了一步,柚檸的臉已經(jīng)微微發(fā)紅,“你還嫌我們家最近不夠倒霉嗎?”
“我不管!”柚顔青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失去對柚檸這個傻子的掌控。
她瞪著眼睛喘息,胸口劇烈的起伏著。
在車廂內(nèi)詭異的沉默中,柚顔青眸光忽地一閃。
她掏出手機,一把將柚檸按在靠背上,胡亂滑了幾下屏幕,翻出張照片給柚檸看。
照片里,周默川和姜櫻在擁抱,背景是姜櫻家的小區(qū)綠化帶。
“知不知道這是什么?”
柚顔青拇指在屏幕上滑動一下,照片里的內(nèi)容變成了姜櫻踮起腳尖,從拍攝的角度看過去,兩人如同在擁吻。
柚檸很長一段時間都在畫這些曖昧的小卡。
可當框架里的主人公變成了真正的周默川和姜櫻,她忽覺心口一悶,像是被重物無聲的砸了一下,泛起酸澀的疼痛。
不想看到這些。
柚檸轉(zhuǎn)開視線。
“婚內(nèi)出軌�!辫诸喦嗟氖终瓢丛阼謾庢i骨上,在往上挪動一寸就能掐住對方脆弱的脖頸。
小傻子喜歡周默川。
每次動筆前,柚檸都會在嶄新的畫布上描摹對方的名字,眉眼,然后用濃重的色彩將其層層掩蓋。
“婚內(nèi)出軌你懂嗎?只要這些照片被發(fā)布出去,全世界的人都會看到�!�
柚顔青露出勝利的獰笑,她清楚的感受到柚檸在發(fā)抖,而且抖得愈發(fā)厲害:
“他會遭人唾罵,他的公司也會因為他混亂的私生活垮掉,那間公司是他父母留給他的,你猜周默川會不會心痛?”
“哦對了,還有他的爺爺�!�
“聽說周家那個老頭子心臟一直不太好�!辫诸喦鄮缀鯇⑹謾C屏幕懟進柚檸眼眶里,狠毒的說,“你說要是被他爺爺知道,那老頭會不會被氣死?”
“如果真能被氣死”柚顔青手掌忽然上移,一把扼住柚檸的脖頸,“那你就能快些被趕回來,豈不是一舉兩得?”
她語調(diào)里夾著瘋狂催生的顫音,猶如來自地獄的惡鬼,“我們要不要試試?”
“我是需要你的手,所以你才能活。”柚顔青呵笑,“你該慶幸。”
柚檸倏覺一陣窒息,仿佛靈魂和肉體一同墜入了黑暗。
“你放心,從今天開始,我每天都會來這里接你,我在附近租了個空房,特意為你準備的。”
柚顔青松了手,拍拍虛無的掌心,“妹妹,周默川庇護不了你,他的眼里和心里只有姜櫻一個,你記得這一點,乖乖的�!�
柚檸被推下車,扶著脖頸重重喘息,偏頭咳了兩聲,眼底蔓上氤氳。
小馬找不到人,在深冬的街頭拎著兩份午餐跑出了一腦袋汗,他正猶豫著要不要打電話給周默川,柚檸就從后面喊了他一聲。
“啊!”小馬一見是柚檸,頓時又驚又喜,近乎產(chǎn)生一種劫后余生的虛脫感,“小夫人,你去哪了?嚇死我了!”
柚檸將衣領(lǐng)拉高呵了呵冰冷的掌心,長長了的頭發(fā)蓋住側(cè)臉,笑笑說,“對不起,下次一定,不亂跑�!�
像被海草纏住了手腳沉入海底,掙扎和反抗都是徒勞,柚檸忽然覺得很累,每一根神經(jīng)都前所未有的疲憊。
她不知道周默川什么時候回來的,醒來時天已經(jīng)黑頭了,他們還在路上,離家很遠。
柚檸無聲的摸了摸小狗包,團子搖著尾巴隔著呼吸口舔了舔她。
柚檸又開始為柚顔青畫畫了,她將自己的靈感、熱情、天賦全都拱手讓給另一個人。
小傻子從前不為這些感到痛苦,因為從前沒人告訴過她,她有選擇的機會。
有時她也希望第二天睜開眼睛能聽到周默川說今天休息,可以不去見姜櫻。
倒不是她真的厭煩了給柚顔青當槍手,相反,能用幾幅畫規(guī)避那么多可怕的事,她認為這很值得。
她想周默川好好的,爺爺也好好的。
如果只是畫畫就好了,可她們依然會打她,打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
好疼。
柚檸的腿跟青紫一片,某天起床走路都吃力,便拉著周默川問,“可不可以,不見面了?”
可想想還是算了,她沒打過招呼就不去,就是不聽柚顔青的話,就沒辦法保護周默川。
于是她又搖了搖頭,對周默川笑笑,松開對方的衣擺去洗漱。
終于,柚顔青帶著她的作品順利的參賽,入選,奪冠。
柚檸也得以喘息。
不過總體來說,她還是幸福而滿足的。
因為她在周家度過了一個像夢一般美妙的新年,夢里她愛的人都在,周默川、爺爺、團子。
還有初七會回來上班的阿姨,爺爺甚至還幫她邀請了杜可來玩,真真給了柚檸好大一個驚喜。
這種過于美好的狀態(tài)讓柚檸產(chǎn)生一種雙腳離地的失重感,她總會在清醒時生出一種莫名的恐懼。
體會過溫暖和熱鬧,冰冷和孤獨的常態(tài)就會變得很難熬。
爺爺?shù)纳眢w恢復(fù)的超乎預(yù)期。
周默川始終沒放棄說服爺爺接受姜櫻,還帶來了姜櫻送的新年禮物回家,但被爺爺扔出了門。
可柚檸知道,周默川不會放棄,他會努力到爺爺答應(yīng)為止。
他總有一天會送自己離開。
每次想到這,柚檸整個人都會變得懨懨的。
十五團圓節(jié),方馳帶了兩瓶貴得嚇人的洋酒和幾幅畫來家里。
吃飯時周默川看起來還很開心,和方馳去了一趟書房,出來時就變了臉色。
送走方馳,柚檸在哄爺爺吃藥時突然被點名,手里的水險些灑了滿身。
“怎么了嗎?”柚檸跟著周默川回到房間,歪著頭,不明所以的看著周默川。
她第一次見周默川生這么大的氣。
“你還在給柚顔青當槍手?”周默川嘭一聲將畫框丟在茶幾上,柚檸肩膀也跟著一抖。
她詫異的看向那幅不久前才完成的作品,“你知道是我?”
周默川沒回答她,冷著臉問,“你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周默川沒給對方反應(yīng)的機會,一語中的:
“意味著就算你以后有嶄露頭角的機會,比現(xiàn)在這幅畫的好一萬倍,也會背上抄襲仿照柚顔青作品的罵名�!�
畫風可以改變,但每位藝術(shù)家都有自己獨特的筆觸跟風格,總會在繪畫的過程中留下些痕跡。
藝術(shù)上的爭名奪利不比商場上遜色。
真到了需要正名的那天,一個腦筋出問題的小傻子和老藝術(shù)家獲獎無數(shù)的女兒相較,誰會選擇相信一個傻子?
周默川已經(jīng)讓方馳盡量多地收購柚顔青的作品。
只要柚檸不再替畫,柚顔青沒有新的作品出現(xiàn)在大眾面前,他多得是辦法讓柚顔青從藝術(shù)界徹底消失,抹去她的痕跡,沒人記得起來。
“什么時候的事?”周默川一米八八的個頭,寬肩窄腰常年健身,光是近距離站著就能讓人產(chǎn)生巨大的壓迫感。
更何況他做了許多年上位者,身份、地位、財富早就潛移默化地為他堆砌起懾人的氣場。
他沒吼沒叫,只是質(zhì)問,柚檸就急著想要后退了。
周默川不由分說的抓住她的手腕,“我在問你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