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四處求援

    “唐小姐，你不是最擅長點石成金嗎？”王長輝聽到唐玲的回答，心已涼，但仍不想放棄掙扎。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就更別說我這個弱女子了。80萬造一個店，都不一定能成為新疆最頂級的，更別說造城了！我實在是愛莫能助，你只能另請高明，說不定茫茫南海，會有造城仙方！”唐玲說完，自己忍不住先“噗嗤”一笑。

    “你還以為自己是菩提老祖，給猴亂指迷津呢！我可沒心思和你開玩笑！我已經(jīng)信誓旦旦地在領(lǐng)導面前立下了軍令狀，不成功便成仁！現(xiàn)在，恐怕只有姑娘能救我�！蓖蹰L輝輕嘆一聲，略顯沉重地說道。

    “老王，這么悲壯？”聽到王長輝沉重的嘆息，唐玲的語氣也變得嚴肅起來，“不至于吧。你們以往很多項目，不都是可以追加投資的嗎？”

    “那是在上海，而這里，是喀什�！�

    “那有什么不同？”

    “你知道我們這兒為什么叫上海援疆前方指揮部嗎？”

    “不知道�！�

    “這里就像打仗一樣，每個項目，都是硬仗！打仗你能討價還價？軍無戲言吶�！�

    手機里沉默了半晌，終于傳來唐玲一本正經(jīng)的聲音。

    “老王，我總算聽明白了�！�

    “明白就好……對了，你明白什么了？”

    “你死定了！”

    “……”

    “這樣，我三天后過來看看�！碧屏嵝α似饋�。

    “看我的墳頭長草沒？”

    “過來幫你策劃策劃，你知道我的習慣，設(shè)計之前，必須得到現(xiàn)場實地看看。不過先說好，我可沒什么信心，就當過來旅旅游，見見故人，放松一下心情�！�

    唐玲說完，又輕聲嘀咕道：“如果真要請我出山，80萬，差不多剛剛夠支付我的設(shè)計費。老王，我勸你，識時務(wù)者為俊杰，80萬去建設(shè)書城，猶如建設(shè)空中樓閣、海市蜃樓，太虛幻了！”

    “姑娘大義！話說，為什么三天后才來？明天不能火速趕來救駕？”王長輝笑了，并不接唐玲的話茬。

    他的目的已然達成。

    他打這個電話，表面看是求教，其實最主要的目的還是求救。

    他太了解唐玲了。

    他們都是同一類人，永遠不會安于現(xiàn)狀，喜歡挑戰(zhàn)自我，并在不斷挑戰(zhàn)中完成自我進化。

    用一個詞來概括，就叫“聞戰(zhàn)則喜”。

    只要王長輝拋出這項看似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唐玲就一定會嘴上說不，身體卻很誠實地屁顛屁顛跑過來！

    王長輝當初和唐玲的第一次合作，就是因為王長輝不滿足于千篇一律的老套路，而唐玲也想嘗試一下在政府畫好的框架中，自己是否能在萬般束縛下長袖輕舞，跳出最不拘一格的舞蹈。

    他們都成功了！

    而王長輝當初義無反顧地排除萬難，堅決報名援疆，也是這種性格使然。

    “好哇，老王，你是不是故意的？”唐玲忽然反應(yīng)過來，大聲笑道。

    “什么故意的？”

    “故意勾起我的興趣！你們這些領(lǐng)導，就喜歡給人下套！好啦，我要睡了，再說下去，可能把自己賣了還替你數(shù)錢！”唐玲故意怒道。

    “這三天你要去哪兒？”

    “浙江杭州，有個文創(chuàng)產(chǎn)業(yè)園想和我合作�！�

    “那到時你定好機票，什么時候到，提前通知我，我來機場接你。”

    “行……”唐玲剛答應(yīng)下來，立馬就如夢方醒般地吼道，“王學長，對小師妹你還處心積慮、處處挖坑！你的意思是，連差旅費還得我自己來？！”

    “唐總，項目還沒立項，暫時也沒預(yù)算，我這邊實在沒有出處，后面我一定給你處理！”王長輝這餅畫得理直氣壯，一點兒也不見外。

    他知道，唐玲從某國際知名建筑設(shè)計事務(wù)所出來后，成立了自己的事務(wù)所，這幾年憑著卓越的設(shè)計，拿了幾項國際設(shè)計大獎，業(yè)務(wù)多得忙不過來，根本不在乎這三瓜兩棗。

    “老王，你這是擺明了要白嫖啊……”唐玲說完，忽然意識到什么，自己先不好意思地閉上了嘴。

    “行了，時候不早了，你早點休息�！蓖蹰L輝也趕緊順勢退下。

    掛掉電話，王長輝走到窗邊。

    樓前廣場上的燈早已熄滅，外面漆黑一片。

    這個求助電話并沒有讓王長輝的心寬慰多少，反而墜進了更加深邃黑暗的無盡深淵。

    在打電話前，他還心存僥幸。

    唐玲此前的無所不能，是他內(nèi)心僅存的星星之火。

    而剛才，唐玲親口吹滅了這點星火。

    “我該怎么辦？就真的沒有一點辦法了嗎？”

    王長輝眼神中的光黯淡下來，似乎被黑暗吞沒。

    第二天，王長輝依然把自己關(guān)在辦公室里，來來回回翻看著已爛熟于心的規(guī)劃方案，想看看還能不能從中主動遺漏點什么，以削減預(yù)算。

    他越看越心涼，越看越沮喪，覺得就算原本的規(guī)劃能全部呈現(xiàn)，書城也如國內(nèi)萬千書城一般，好像也并無什么讓人一眼千年、印象深刻的特點。

    他只不過是把已成定勢、蔚然成風的書城模式，從上海搬到新疆而已。

    “這樣的設(shè)計，當不了標桿，也成不了高地�！�

    最后，王長輝再次略顯絕望地把設(shè)計圖紙扔到了地上。

    其實，世間萬物大抵如此。

    當你重新用審視的目光再看它千百遍后，也會發(fā)出“不過如此”的感嘆，即便當初被你視若奇珍。

    美味會被反復咀嚼所沖淡，美好也會被時刻陪伴所厭倦，所有的光芒都會在時光磨礪中黯淡，

    而那些在長久審視、反復咀嚼、時刻陪伴中愈久彌珍的東西，才擁有對抗時空的價值。

    王長輝想要的，正是這樣的東西。

    援疆應(yīng)該留下的，也應(yīng)該是這樣的東西。

    王長輝一停下來，就感覺時間過得很慢。

    他有些盼望唐玲的到來了。

    他感覺自己好像進入了一個迷霧叢林，看不見來路，也望不見去路，更不知該往哪走。

    他拿起手機，給唐玲撥了一個電話。

    唐玲手機毫無意外地關(guān)機。

    這是她的習慣。

    只要投身工作，就關(guān)掉手機，排除一切外界的干擾。

    能找到她的時間，不是深夜，就是凌晨。

    王長輝放下手機，出神半晌，又拿起來滿懷期待地撥了一個電話。

    無人接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