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程知鳶在醫(yī)院住了三天。</p>
回到家的時候,賀瑾舟的首席秘書姜媚正帶著人,在給賀瑾舟收拾各種東西。</p>
她只以為,賀瑾舟要去出差,并沒有多問。</p>
姜媚一共收拾了二十多個箱子,幾乎只要是賀瑾舟的東西,全部都收了。</p>
程知鳶終于覺得不對勁,正想問,姜媚率先開口,“程小姐,老板讓我把這些年他送你的東西也全部清點一遍,包括但不限于珠寶首飾,包包衣物等,也統(tǒng)統(tǒng)一起帶走。”</p>
程知鳶看著姜媚,驚訝地張了張嘴,可最終所有想說的話都堵在喉嚨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p>
“不用這么麻煩,這棟別墅里,除了我這個人,還有藥房里的一切,其它全部都是賀瑾舟的,我走就可以了�!�</p>
三年前,她為了拿到三個億救程氏,毅然放棄繼續(xù)深造的機會,大學一畢業(yè)就嫁給了賀瑾舟做起了全職太太。</p>
所以,她從來沒有出去工作過,更沒有賺過一分錢。</p>
當然,這只是別人以為的,包括賀瑾舟。</p>
“這個......”</p>
姜媚顯然沒有料到程知鳶會這樣說,一時反而不知道要怎么辦了,愣了兩秒才道,“這個我得請示老板�!�</p>
程知鳶強咽下所有的苦澀,沖著姜媚笑笑,娉娉裊裊起身,施施然往她的藥房走去。</p>
藥房里有她最近研制出來的幾樣新品,已經試用過,效果驚人,一旦上市生產,價值巨大。</p>
姜媚跟在賀瑾舟的身邊多年,自認為很清楚程知鳶的情況,斷定她是依靠賀瑾舟生存的菟絲花。</p>
見她真的那么灑脫跑去藥房開始收拾,姜媚趕忙給賀瑾舟打電話請示。</p>
在公司辦公室的賀瑾舟聽完姜媚匯報的情況,居然一下怒火中燒,有些克制不住暴躁地吩咐,“那就讓她滾,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那么有骨氣�!�</p>
姜媚也覺得,程知鳶肯定就是虛張聲勢,目的不過就是想賀瑾舟心軟不要對她那么狠心而已。</p>
想想程知鳶一個無依無靠連爹媽都不知道躲去哪兒了的女人,離開了賀瑾舟這個丈夫,她能去哪?</p>
可她想錯了。</p>
程知鳶在藥房簡單收拾好她最近研發(fā)的新品,然后就將東西搬上她常開的那輛車,準備離開。</p>
過去快三年的時間里,雖然程知鳶每一天都在幻想,賀瑾舟會愛上自己,三年后,不會跟自己離婚。</p>
可她也做足了第二手的準備,確保自己在被離婚的那一天,不要太狼狽。</p>
“程小姐。”</p>
就在程知鳶上車前,姜媚又過來攔住了她,對她皮笑肉不笑地道,“這輛車也是老板的資產,你不可以開走�!�</p>
“對哦!”</p>
對賀瑾舟的絕情,程知鳶已經釋然,無所謂地揚揚眉,“抱歉,忘了�!�</p>
她將東西又從車上抱下來,然后撥了個電話出去。</p>
掛斷電話,她問姜媚,“我身上的衣服鞋子,也是花賀瑾舟的錢買的,要脫下了嗎?”</p>
姜媚一臉虛情假意的笑笑,“程小姐想留下,也是可以的�!�</p>
她倒要看看,程知鳶到底多有骨氣。</p>
以前程知鳶還是程家大小姐。</p>
可現在,程知鳶什么都不是,她憑什么配得上賀瑾舟這個江洲第一豪門的繼承人。</p>
她早就看程知鳶這朵菟絲花不爽了!</p>
“好�!�</p>
程知鳶又去了三樓主臥,找了一套自己三年前的衣服。</p>
姜媚亦步亦趨跟在她的身后,連她換衣服的時候也守在衣帽間門口沒走開。</p>
“程小姐,你沒拿走其它的東西吧?”等程知鳶換完衣服出來的時候,她問。</p>
“你要搜身嗎?”程知鳶異常平靜問。</p>
姜媚又笑笑,“為了程小姐的清白,還是搜一搜吧�!�</p>
她說著,直接把手伸進了程知鳶外衣的口袋。</p>
程知鳶閉眼,任由姜媚猖獗的將她身上里里外外都搜了一遍。</p>
“好了,程小姐,你可以走了。”搜完,姜媚滿意道。</p>
程知鳶咽下所有的苦澀凌|辱,下樓抱起自己僅有的那點兒東西,離開。</p>
......</p>
走出賀瑾舟的一號別墅后,程知鳶就找了個陰涼的地方坐了下來,等好友裴言澈來接她。</p>
出院的時候,醫(yī)生叮囑她,接下來一周要盡量臥床休息,少走動。</p>
孩子,她一定會保住。</p>
但也絕不可能將她的孩子交給別人。</p>
十九歲那年,零下三十多度的天氣,她為了救賀瑾舟,跳進冰冷刺骨的河水里被沖走,足足過了一個小時后才被人救上來。</p>
她原本就體質偏寒,那一次更是傷到了她根本,老中醫(yī)都說,她以后想懷孕生子,很難。</p>
這一次,上天居然這么神奇的賜給她兩個孩子,她怎么可以讓他們有事。</p>
等了大概一刻鐘的樣子,裴言澈的車便一路風馳電掣的駛來,停在了她的面前。</p>
“怎么回事?”</p>
裴言澈下車,看到程知鳶臉色蒼白,一身家居服腳上穿著拖鞋坐在路邊草坪的大石頭上,身邊還放著個大紙箱,眉頭一下子皺的死緊。</p>
程知鳶揚揚眉,“被掃地出門了。”</p>
裴言澈聽著她的話,直接被震驚的愣在當場。</p>
看著他的反應,程知鳶忍不住笑了下,“發(fā)什么愣啊,幫不幫忙?”</p>
裴言澈看著她臉上云淡風輕的笑,卻難受的像是心口的位置被什么重重錘了一下似的。</p>
“賀瑾舟要跟你離婚,因為許念禾?”</p>
前幾天許念禾回國,賀瑾舟親自去接機的事情鬧的沸沸揚揚,誰還不知道��!</p>
“差不多吧。”</p>
程知鳶沒什么表情的回一句,然后站起來,要去抱放在地上的大紙箱。</p>
裴言澈趕緊向前一步拉住她。</p>
大概是他太急,沒有注意力道,程知鳶被他拉的一個趔趄,直接朝他倒了過去。</p>
裴言澈一驚,立即抱住了她。</p>
不遠處,一輛黑色庫里南開了過來,后座上,賀瑾舟的視線透過車窗,將前面發(fā)生的一幕幕看的一清二楚。</p>
霎那,他一張原本就刀削斧鑿的俊臉就像是被冰凍住了般,冷峭異常。</p>
很快,車子開過去,在程知鳶和裴言澈面前停下。</p>
程知鳶堪堪站穩(wěn),從裴言澈的懷里退出來,就注意到身邊停下來的庫里南。</p>
她掀眸看過去,面色說不出的平靜。</p>
庫里南的后座車窗緩緩降下,露出賀瑾舟寒意森森線條凌厲的側臉。</p>
車里的賀瑾舟轉頭,兩個人的目光便在空氣中對上。</p>
迎上他冷厲又陰翳的目光,程知鳶笑了笑,“怎么,賀總這么著急趕回來,是想確認我有沒有帶走屬于你的一針一線?”</p>
賀瑾舟目光沉沉地盯緊她,一聲輕蔑十足的冷嗤,“程知鳶,你以為你這樣做,我就能高看你一眼么?”</p>
程知鳶輕笑,“賀總怎么看我,那是賀總自己的事,跟我無關�!�</p>
“是嘛!”賀瑾舟瞇著她,幾乎要咬碎了后牙槽,“那就把你肚子里的野種做掉,以后我們就再沒關系�!�</p>
肚子里的野種?!</p>
裴言澈一愣,看向程知鳶。</p>
“野種?!”</p>
程知鳶笑了,心口像是被鈍刀子一點點割開,疼痛難耐,想開口反駁,居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p>
因為痛,太痛了,她用盡所有力氣才沒有讓眼淚往外涌,讓自己看起來輸的沒有那么慘!</p>
“每次碰你我都用了套,難道你覺得,我會蠢到當這個冤大頭?”賀瑾舟反問。</p>
這幾天,他想了又想,怎么也想不通為什么程知鳶會懷孕。</p>
唯一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孩子不是他的。</p>
“賀總,既然你都要跟知鳶離婚了,那知鳶肚子里懷的是誰的種,也就不勞你操心了,我在這里提前祝你和許念禾美美滿滿,幸福百年�!�</p>
裴言澈反應過來,挑釁十足的抬手攬住程知鳶的肩膀將她摟進懷里,祝福的話語也是真誠滿滿。</p>
賀瑾舟凌厲的眼鋒終于掃向裴言澈,菲薄的唇角沖他勾起一抹諷刺至極的弧度。</p>
“怎么,我都用了快三年的東西,裴總居然這么不嫌棄。以前怎么沒聽說,裴總有收集二手貨的癖好�!�</p>
東西......</p>
二手貨......</p>
再一次,鋒利的刀刃刺進了程知鳶的心口。</p>
鮮血汩汩。</p>
原來,她愛了整整十年,全心全意照顧了快三年的男人,一直把她當成一個東西來看待啊。</p>
如今還成了個二手貨。</p>
看著賀瑾舟,程知鳶笑了,笑的比他還諷刺,雙眼猩紅。</p>
“賀總,知鳶可是個寶......”</p>
“師哥�!�</p>
程知鳶打斷裴言澈想要維護自己的話,“別跟他廢話了,我們走吧�!�</p>
裴言澈摟緊住她居然在輕顫的肩膀,看向她溫柔應道,“好,我們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