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京城第一美人,家族失勢后,我這樣的美人只能淪為他人玩物。后來,我被太子殿下強娶了,
而我心心念念許久的少年將軍,就和我再無瓜葛。
我知太子殿下那我當替身,我亦是如此。
只要等到他登基那日,便會拋棄作為替代品的自己,所以,我只需要等,等著太子將我拋棄,等著我的將軍回來娶我。
可在我看不見的時候,
我心心念念的將軍已經有了另娶的
將軍得勝還朝那天,太子摟著我一起祝賀將軍的新婚。
“聽聞邊城女子英姿颯爽,恭喜將軍喜得佳人�!�
男人抬眸漫不經心瞥過我,勾唇道:“怕是要讓太子殿下失望了,臣的未婚妻性子柔和溫軟得很,唯獨一點好,便是忠貞不二�!�
說到忠貞不二時,他加重了音。
他果然是·…恨極了我。
我又聽見他說:“太子與太子妃大婚時,臣恰好不在京中不能討一杯喜酒喝,甚是遺憾�!�
他端起酒杯:“這杯酒,臣敬你們,祝你們白頭偕老,琴瑟和鳴。”
我攥緊手,我一遍遍提醒著自己,我與他已經再無可能,絕不能露出半分端倪為他招來禍患。
可我的心臟卻被攪得血肉模糊。
就在我強忍著端起酒杯時,男人卻兀自一飲而盡,隨即,毫不留戀地轉身離去。
我看著他的背影,獨自離去,卻碰到了他的未婚妻。
我只好舉起酒,喉頭艱澀:“祝姑娘與將軍,百年好合。”
她一愣,綻出笑容沖我行禮,誰想腳下一滑,整個人直直落入湖中。
我心中一驚,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一道黑影從旁邊竄出來,飛快跳入水中
須臾后,男人抱著渾身濕透的寧黎上岸。
我剛想走上前詢問,他懷中的女人卻縮了縮,害怕地看著我。
“太子妃為何要將我推下水,臣女是有什么地方得罪太子妃了嗎?”
我腳步一頓,看著男人驟然冷戾的臉龐。
想要解釋,卻被男人打斷:“欺負一個孤苦無依的女子,太子妃的品格還真是令我大開眼界。”
滿腹話語堵在喉間,我只覺血液冰涼,袖下的手微微發(fā)抖。我不在意她的誣陷。
我難過的,是他不信我。
半晌,我只僵硬地吐出一句:“本宮沒有,信與不信,隨你。”
男人盯著我,眼神冰冷:“若我的未婚妻出事,我斷不會善罷甘休�!�
冷漠的話語像一把鋒利的刀,狠狠地扎進我的心臟,痛到無法呼吸。
“將軍這是在威脅本宮的愛妃?”
太子的聲音從我身后傳來。
“愛妃別怕,本宮在�!�
說完他挑釁地望向男人。
而男人懷中的人正瑟瑟發(fā)抖。
男人見狀,抱著她轉身就走。
這副架勢,惹得周圍看熱鬧的大臣議論紛紛。
“他膽子也太大了,仗著功勛連太子都不放在眼里�!�
“不過,太子和太子妃還真是恩愛甚篤�!�
待一回到東宮,太子驟然變臉,狠狠一耳光甩到我臉上。
“你就這么嫉妒男人的未婚妻嗎?竟然做出這等愚蠢的事來丟本宮的臉�!�
我的頭重重偏過去,捂著臉跪在地上,聲音麻木:“不關臣妾的事,是她自己掉下去的�!�
“呵,有誰信你嗎?”
太子神色陰沉,冷眼睨我:“愛妃,你是不是忘了上次的教訓?”
上次榻間我無意識喊了男人的名字,太子便在我腿上刻下了他的名字。
想到那屈辱的刻字,我身體不受控制地一抖
就在這時,一個宮人垂頭走入,看也不看地上的我,徑直沖著太子行禮。
“殿下,貴妃聽聞今日您與將軍鬧了不愉快,特邀您和將軍三日后一同去鎮(zhèn)國寺祈福,娘娘說,一個是儲君,一個是陛下的肱股之臣,不應當讓外人看了笑話才是�!�
太子冷嗤一聲,卻仍是道:“本宮知道了�!�
那人又道:“娘娘還說,太子妃和姑娘也得一同去。”
三日后,鎮(zhèn)國寺。
來的路上,東宮的馬車與謝府的馬車涇渭分明。
下馬車時,我下意識瞥了一眼,卻見男人將她護得極好。
我苦笑,難道是怕我又做些什么嗎待祈福完畢,太子不知去了何處。我漫無目的地游蕩著,竟不知不覺走到了后山的巨大姻緣樹下。
年少時,男人拿著筆一邊念一邊寫:“永遠在一起!”
我羞紅了臉啐道:“登徒子�!�
“我告訴你!菩薩可是看著呢,要是誰食言,會被懲罰的哦··”
循著記憶來到角落,眼眸中撞入一條早已褪色的紅綢。
我抬手想要去摘。
一只修長的手卻比我動作更快,從斜刺里探出將那紅綢搶先拽下。
我心臟一跳,轉頭看去,竟是男人男人面無表情看了那紅綢半晌。我剛想開口問他為何來,卻見男人從懷里拿出一個火折子。
火苗舔舐而上,我眼睜睜看著那代表誓言的紅綢轉瞬間便灰飛煙滅。
回神間,他越走越遠,我終于忍不住顫聲道:“我沒有推她�!�
男人回頭看我,一言不發(fā)。
我?guī)缀蹙涂煲蕹鰜恚骸八乃疾患�,不是你的良緣�!?br />
盡管不能再與男人在一起,我卻還是希望他身邊之人,是這世間最好的姑娘,不染半分塵埃。
男人狹長眼眸里是難辨神色。
半晌,他嘴角勾起一抹譏誚:“我在來時,看見了太子與貴妃在一起�!�
我心尖一抖。
男人似笑非笑地看我:“這就是你費盡心思求來的良緣?”
“還是自己過得不幸,便也看不得他人過得好?”
我臉色蒼白,唇也顫的厲害。
不是的。
這世間再也沒人比我更希望你得到幸福。
可男人只是冷冷道:“你在宮中學來的腌攢手段,還是不要用在我身上為好。
回宮途中。
我想著男人的話,神思恍惚。
太子端坐在馬車正中央,眼底一片冷然,想來是又在別人那里撞了個灰頭土臉。
我覺得可笑又可悲。
可我又何嘗不是呢?
這時,馬車陡然停下。
太子眼神一凜,猝然掀開簾子,只見隊伍已被不知何處涌出的黑衣人團團圍住。
一聲哨響!
皇家侍衛(wèi)與黑衣人戰(zhàn)成一團!
劍光與血色漫天齊舞。
太子厲聲喝道:“保護貴妃娘娘!”我看著他說完便直沖貴妃的馬車而去。
在他身后,我腳下一滑,堪堪扶著車轅才站穩(wěn)。
抬眼就見男人小心翼翼將她護在懷小說閱讀
中,不曾往我這邊看過一眼。
曾經為我奮不顧身的男人,此刻擋在別人面前,就連自己受傷也在所不惜
就連太子那樣狠毒的人,此刻亦能為貴妃拋出性命的模樣,將她死死護住
唯獨只有我,是被所有人拋棄的那個。
失神之下,我被刺客劃破手臂,鮮血泂泂流出。
恍惚間,少年清朗的嗓音回響在耳邊。
“只要有我在,就不會讓你受傷�!绷硪贿叄釉缫炎o著貴妃逃離,不過須臾便消失不見。
我忍著疼痛,咬牙獨自跑向不遠處停著的馬。
眼看就要上馬,回頭卻見一支箭矢破空而來——
……
我愛的少年將軍得勝還朝那日,我人還在太子的床上。
溫存至極時,太子指腹插入我發(fā)間喚了一聲:“瑤兒�!�
我叫寧舒然,是太子妃。
他口中喊的瑤兒,是我的長姐,當今貴妃寧安瑤。
后來,太子得償所愿。
而我的將軍以劍抵上我的咽喉:“禍國妖女,不得好死!”
……
酉時三刻,東宮。
屋內曖昧的氣息還沒散盡,可我身旁的男人已經毫不留戀地起身。
我強忍著渾身痛意爬下床,跪在地上:“臣妾伺候太子更衣�!�
地板冰涼,寒意像細碎的針刺入我的膝蓋,可我面上不敢露出半分。
正動作時,淡漠聲音突然從我耳邊傳來。
“贏墨這次得勝回朝,還帶回來一個女子�!�
我的手猛然頓住。
贏墨與我是青梅竹馬,我們本該在兩年前定親。
可即將定親的前夕,邊疆卻傳來急報,贏墨的父親贏老元帥被敵人伏擊。
贏墨臨危受命,率軍出征。
我還依稀記得,出征前夜,他翻上我的院墻,意氣風發(fā)地對我說。
“寧舒然,等我回來我就向陛下求娶你�!�
月色下,意氣少年衣袂飛揚,風聲蟬鳴好像都在那一刻靜止。
我也記得,我回答的是:“好,我等你。”
我原以為,那就是我們的永恒了!
只可惜那時的我們太過年少,不知道世事變遷,人生無常。
贏墨走后一年半,一道圣旨下來,我成為了當朝太子妃。
也是那一日,我也終于明白什么叫傾世皇權,什么叫無能為力……
“愛妃!”太子的聲音將我的思緒喚回。
我難得有些慌亂,連忙繼續(xù)之前的動作。
太子卻猛然伸手掐住我的下頜,逼迫我抬起臉來與他對視。
他眉眼含笑,聲音卻有些陰惻惻的:“聽聞你與贏將軍有舊,怎么不為他高興?”
我心臟一顫,連忙壓下蔓延澀意:“殿下說笑了,臣妾如今心中只有殿下,與贏將軍許久未見,都快忘了他長什么模樣。”
太子黑沉眸子緊緊逼視著我。
他總是這樣陰晴不定。
我下意識攥緊手。
過了不知多久,就在我感覺自己即將窒息時,他終于松開我。
只見他嘴角勾起:“既如此,今晚上為慶祝贏墨凱旋的宮宴,愛妃可隨本宮一起去瞧瞧�!�
只是一個名字,便撞得我肺腑都開始疼起來。
可在宮中如履薄冰的每一日,早已讓我學會不動聲色。
剛才,不過是個久違的意外。
我溫順點頭:“是,殿下。”
直到看著太子走出門,我一直提起的心臟才落下。
片刻后,又有宮人端著一碗黑乎乎的湯藥進門。
來人神色恭敬:“太子妃娘娘,這是養(yǎng)身的湯藥,太子殿下吩咐您一定要喝完�!�
我含笑道:“替本宮多謝太子殿下。”
隨即毫不遲疑地端起那碗一飲而盡。
湯藥入口,一股苦澀刺鼻的味道直直沖到心間,經久不散。
那宮人親眼看著我將空碗放下才滿意地離開。
他走后,我的侍女阿碧便憤憤道:“說的好聽,不就是避子湯嗎,娘娘您為何還要謝……”
我蹙眉打斷:“慎言!”
“阿碧,入宮前我就跟你說過,這東宮不比寧府,說錯一句話,便是萬丈深淵�!�
許是我難得如此嚴肅,阿碧神色有些訥訥。
她小聲道:“娘娘,奴婢知道錯了,奴婢只是心疼您。”
我沒再說話,只是攤開手,怔怔看著剛才與太子對峙時掐破的掌心。
鮮紅血漬微微滲出,那痛意直到此時才后知后覺傳來。
我當然要謝。
鄭瀟和不想我生下孩子,我又何嘗想呢!
若不是長姐寧安瑤入宮成為貴妃,太子又怎會退而求其次,選擇娶與她五分相似的我。
人人都贊寧家雙姝容色雙絕,可我卻如此痛恨這張臉。
若不是這張臉,我現在本應該跟我的將軍成親。
或許婚后還會隨著他去大漠邊疆,看長河落日。
只要一想起,我便鉆心一般疼。
外面,宮中夜宴的更聲響起。
我垂下眼睫,從首飾盒中拿出一支釵子。
耳邊似乎還回蕩著少年的清越笑聲:“舒然這樣好看,一只簡簡單單的朱釵就難掩風華!”
我怔然許久,才抬手將那朱釵插入發(fā)間。
終于要見到他了!
總歸是,要打扮得妥帖體面些才好。
太和殿內,清歌妙舞。
我站在門口,輕輕吐出一口氣,竭力想壓下起伏的胸膛。
一旁的太子卻突然牽住我的手:“愛妃的手怎么這么冷?”
我背脊一僵,卻下意識勾出得體的微笑:“臣妾本就體寒。”
話落,我看見他意味深長道:“本宮還以為要見故人,愛妃近鄉(xiāng)情怯�!�
他說話雖難聽,卻總是能精準猜中我的命門。
我剛想說話,他已經拉著我踏入殿門:“晚了該趕不上好戲了。”
我心臟一跳,來不及思忖,眸光便瞥見前方有一個熟悉至極的人影出列跪下。
是贏墨。
兩年過去,他已經褪去少年的清越飛揚,多了幾分男人的沉穩(wěn)。
可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夜的月光下。
就在我失神時,我聽見贏墨的聲音傳來。
“臣想求陛下為臣賜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