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冰冷的水嗆進肺里，緊繃的西裝浸了水直拉著穆嶼往下墜。</p>
穆嶼想蹬水，卻被蘇言纏住往下按。</p>
既無法浮出水面，又觸不到底。</p>
心臟跳的劇烈，穆嶼感到了窒息。</p>
他拼命掙脫開蘇言，掙扎間腳尖終于觸及池底。</p>
使出全身的力氣踩了一腳，借著這股力勉強浮出水面。</p>
泳池邊上涌來好多人，各種聲音嗡嗡的。</p>
穆嶼在嗆咳間看見周昕嵐分開人群，連鞋都來不及脫，跳進水里，奮力朝著蘇言游去。</p>
掀起的水浪濺在穆嶼臉上，一時間視線模糊。</p>
周昕嵐很快拖著蘇言上了岸。</p>
蘇言臉色蒼白，而周昕嵐臉色的慘白竟不亞于他。</p>
她拿起旁人遞過的浴巾裹住蘇言，緊緊抱著他，像抱著一塊失而復得的珍寶。</p>
蘇言睜眼，流出大顆眼淚：“嵐姐，我嚇死了......”</p>
穆嶼抹掉臉上的水，撐著浮漂慢慢往岸邊挪去。</p>
摸到安全扶梯，穆嶼伸出手，一只腳踩上了扶梯頂端。</p>
穆嶼抬頭，是周昕嵐冷如冰川的臉。</p>
“道歉�！彼痈吲R下。</p>
穆嶼與她對視：“不是我做的......”</p>
“不是你難道是他自己！他最怕水！他根本不會游泳！”</p>
蘇言在小聲咳嗽，周圍的人凝望這邊，竊竊私語。</p>
頂上的巨大探照燈亮起，錚白的光打在穆嶼身上，他仿佛是一個被審訊的犯人。</p>
“穆嶼，道歉！”周昕嵐仿佛極力忍耐。</p>
“哎，這是做什么呢？”壽星陸遠趕了過來，想拉開周昕嵐，“穆嶼怎么也不至于......對吧，你看他自己都弄成這樣。”</p>
陸遠是周昕嵐圈子里難得的幾個沒在背后蛐蛐穆嶼的朋友之一。</p>
周昕嵐冷笑，目光如刀，割著穆嶼的面皮：“他最擅長的就是把自己弄成這樣�！�</p>
陸遠還要再勸，穆嶼忽然笑了。</p>
“我道歉。對不起啊蘇言。”他仰著頭笑的無所顧忌。</p>
周昕嵐驀然一怔。</p>
連陸遠也愣了一下。</p>
沒有人在這種情況下還笑得出來。</p>
下一秒，穆嶼伸手輕輕拽了下周昕嵐的腳踝，輕聲：“別生氣了，好嗎？”</p>
是了，這才是穆嶼，他是為了討好周昕嵐什么都愿意做的。</p>
道歉而已。誰是誰非又有什么關系呢。</p>
陸遠松了口氣，讓人把穆嶼拉了起來。</p>
周昕嵐冷著臉，她的憤怒在穆嶼發(fā)出那聲輕笑時到達頂峰，卻又在他道歉時莫名散掉，現(xiàn)在演變成一種難以描述的煩躁與滯悶，潛意識中好像有什么在脫離控制。</p>
穆嶼赤著腳經(jīng)過她身旁時，周昕嵐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臂。</p>
“嵐姐，我胃好疼......”蘇言痛苦的聲音傳來，捂著肚子，眉眼緊蹙。</p>
頓了一秒，周昕嵐松開穆嶼的手，快步走過去在蘇言身邊蹲下：“走，我?guī)闳メt(yī)院全面檢查一下�！�</p>
穆嶼被留在了原地，一個人接受著四面八方的審視。</p>
那些目光里有鄙視，有譏嘲，有興奮......</p>
“穆嶼這次真的要被周昕嵐甩了吧，當著他的面直接帶走蘇言，我要是他，真的沒臉再出現(xiàn)在人面前......”</p>
“那是你，穆嶼可不會，人家‘心胸’可寬廣著呢，保管明天又腆著臉貼上去......”</p>
陸遠略顯尷尬地遞了一張浴巾過來，“我讓人帶你去更衣室。”</p>
“謝謝。”穆嶼用浴巾裹在身上，轉身跟著侍應生離開。</p>
腳背上燙傷的皮膚，在剛剛掙扎時刮到了泳池的瓷磚上，整片被蹭掉，血次呼啦的一片。</p>
穆嶼卻仿佛毫無知覺，一步步平靜地走了出去。</p>
回到別墅時，已是晚上十一點多。</p>
穆嶼上了二樓，換了衣服，又從衣柜里拿出白天收拾好的行李箱。</p>
走到大廳時，聽見動靜的保姆走了出來，見此情景，忐忑問：“穆先生，這么晚了，您要去哪兒啊？”</p>
穆嶼笑笑：“紅姐，多謝你這三年的照顧，再見�！�</p>
墻上的掛鐘走到了十二點，發(fā)出低沉的一聲嗡鳴。</p>
結束了。</p>
都結束了。</p>
穆嶼拖著行李箱走出大門，如釋重負。</p>
手機卻在這時響起，周昕嵐的名字在屏幕上不停閃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