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編號254，別哭了，我早就告訴過你的，就連我們程序的愛意都會崩潰，人類虛無縹緲又復(fù)雜的感情，你怎么把握得住呢？”</p>
“你說得對，是我太蠢，太天真。愿賭服輸，就這樣吧，主系統(tǒng)，把我恢復(fù)出廠設(shè)置吧，這樣或許就沒有那么悲傷�！�</p>
然而，主系統(tǒng)只是沉默。</p>
“編號254，你確定嗎？我可以讓你選擇脫離世界的方式�！�</p>
不知道為什么，我竟然難得地在主系統(tǒng)的機械聲音里聽出了心疼。</p>
閉上眼睛，和沈煊的一點一滴在腦海里一頁一頁翻過。</p>
“我考慮好了，我要讓他重新回到泥潭，讓我死在沈煊手里，我要讓他想起我都是愧疚�！�</p>
“他不是醫(yī)科圣手，不是最擅長治療絕癥了嗎？就讓他為我主刀吧。”</p>
“好。那就給你安排一個腹部的腫瘤吧，不過這個病仔細觀察是有征兆的。”</p>
“沒事的，直到我死之前，他不會仔細觀察的，他忙著治愈他的白月光�！�</p>
他會有無數(shù)次機會發(fā)現(xiàn)我的疾病，他會有無數(shù)次機會將我從死神那里拉回。</p>
可他都會一次次放棄我而選擇顧瑤瑤，都會忽視都會錯過，都會任由我惡化。</p>
最后在手術(shù)臺上，在他最擅長最驕傲的領(lǐng)域無能為力，最后因為誤診，錯過最佳治療時間害死我。</p>
沈煊，你會開心嗎？親手殺死你的恩人和你過去多年的愛人。</p>
沈煊，你的良心會不安嗎？你還拿得起手術(shù)刀嗎？</p>
“咦這是，編號254，你好像懷孕了，不然就不……”</p>
應(yīng)該是上個月顧瑤瑤回國那天，沈煊喝醉了在車上強制著我同他發(fā)生了關(guān)系，只是沒想到這孩子來的這么巧。</p>
輕輕摸了摸腹部后，我打斷了主系統(tǒng)。</p>
“這不是更好嗎？讓他親手殺死我和他自己的骨肉。我不會后悔的。我最后悔的就是有了人類該死的情感，愛上他這樣一個爛人！”</p>
“好……”</p>
主系統(tǒng)的動作很快，幾乎一瞬間我就感受到了腹部的疼痛。</p>
忍著隱隱約約的痛感，我回到了那個我和沈煊的“家”。</p>
因為還沒適應(yīng)腹部的疼痛，我痛得渾身冷汗，窩在被子里幾乎動不了一點。</p>
暈暈乎乎間我聽到有人開門進來了。</p>
“沈煊，我疼，你幫我拿杯水和布洛芬來好嗎。”</p>
大概是我的聲音因為疼痛而有氣無力，他好像沒有聽到。</p>
隨著細微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我感到沈煊的目光在我的身上停留了許久。</p>
來不及反應(yīng)，疼痛讓我又昏昏沉沉地昏睡過去。</p>
第二天鬧鐘響起時，我還頭腦發(fā)暈，沒能第一時間按掉鬧鐘。</p>
沈煊煩躁地嘖了一聲，把木制的鬧鐘砰的一下扔到了地板上。</p>
我徹底驚醒了。</p>
“你定鬧鐘干什么，我昨天晚上加班有多累你不知道嗎！”</p>
“我不知道，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畢竟九周年結(jié)婚紀念日你都沒回來�！�</p>
沈煊嘖了一聲，用被子蒙起頭不再出聲。</p>
“沈煊，離婚協(xié)議我簽好了，就放在桌子上了�！�</p>
走到客廳，我一眼就看到了離婚協(xié)議旁打包好的飯菜。</p>
是我喜歡的那家海鮮粥。</p>
“昨晚我給你帶了宵夜，你自己熱熱吃，不用喊我�！�</p>
沈煊悶悶的聲音從臥室傳來。</p>
我卻沒有絲毫感動。</p>
回不去了，多么可笑啊，一邊傷害我，一邊又故作深情地進行微不足道的關(guān)心？</p>
到底是真愛還是偷腥后的愧疚呢？</p>
有時候真想把他的心挖出來看看里面到底是誰。</p>
最后看了一眼這個和沈煊共同生活了九年的家，我拖著早就收拾好的行李關(guān)上了門。</p>
“編號254，你這次為什么不留在他身邊。”</p>
“因為得不到的永遠在躁動，距離是最好的武器。你知道嗎，如果我離開了，你說他最先忘記的是什么？”</p>
主系統(tǒng)沒有回答。</p>
“是我的缺點，是他曾經(jīng)對我的所有意見。而我的好，會在他的記憶里越來越被美化�！�</p>
我租了一個小小的公寓，就在沈煊醫(yī)院附近。</p>
盡管做了這么多年全職太太，我手頭的存款依舊很多。</p>
因為過去，沈煊總是把他的工資全數(shù)上交。</p>
“老婆，這個月發(fā)工資了，我留了兩千，剩下的上交給老婆大人保管�！�</p>
他也會在每次歡愛后收拾好一切，溫柔的在我小腹落下一個吻。</p>
“老婆，你說我們的寶貝什么時候來呢？怪我不努力了�！�</p>
可是自從顧瑤瑤的回國后，自從他的工作越來越有起色后，他就變了。</p>
工資再也沒有上交過，家也整日不回，一次次被拒絕的歡愛，以及他身上的香水味和陌生的長發(fā)都告訴我他變心了。</p>
只是可惜，他曾經(jīng)那樣期待的寶貝很快就要死在他的手下了。</p>
雖然說著要保持距離，但我不能從他的視線里消失。</p>
我要讓他清楚地知道，他有多少次機會改變，我要讓他知道，是他毀了一切。</p>
“明天你來接我吧，我們?nèi)ッ裾洲k理離婚�！�</p>
“是誰呀，煊哥哥�！�</p>
還不等沈煊回應(yīng)，顧瑤瑤的聲音就穿過聽筒，傳入我的耳朵。</p>
我捏著手機的手緊了又緊，終于聽到了沈煊帶著顫抖的聲音。</p>
“好�！�</p>
第二日，我早早地下樓等待著，在將近正午終于看到了姍姍來遲的沈煊。</p>
平日里忙成那樣，抽不出半點時間，可離婚的時候，他請假也方便了，空閑的時間也多了。</p>
還真是諷刺。</p>
“月兒……我對不起你，但我們離婚后還可以重新開始的，等瑤瑤離開后，我們還能重新開始的，對嗎？”</p>
“破鏡不能重圓。沈煊，都要離婚了，不要再想其他的了，我不可能再和你結(jié)婚了�！�</p>
我回答地十分痛快。</p>
沈煊卻不樂意了，“白清月！你答應(yīng)離婚這么痛快就是為了氣我？不和我結(jié)婚你想和誰結(jié)婚？不是說為我而來嗎？”</p>
“沈煊，你不會還以為我說的離婚說的消失是鬧著玩吧？”</p>
也是，如果是在以前，我一定早就哭著求他不要離婚，各種內(nèi)耗然后哭著向他認錯。</p>
我圖什么呢？我甚至有些共情不了之前的自己了。</p>
“月兒，你別說氣話，我們這么多年怎么能說散就散，我和顧瑤瑤真的沒有實質(zhì)性關(guān)系，而且，你這么大一個人怎么可能突然……”</p>
“別說了，我不想知道，也不關(guān)心。你們就算睡一百次也和我無關(guān)，別浪費時間了，現(xiàn)在就去民政局�！�</p>
沈煊的臉色突然變得十分悲戚，眼里是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懊惱與悲傷。</p>
裝什么呢？真的是所謂的“責任與可憐”還是真的分心了我想他自己不會不清楚。</p>
在我們恩愛的時候他在想誰呢？年輕漂亮的顧瑤瑤嗎？</p>
“別這副鬼樣子了，快走吧。”我催促他趕緊出發(fā)。</p>
“坐副駕駛�！鄙蜢硬恢腊l(fā)什么瘋，一把抓住了我想要打開后座車門的手。</p>
為了快點離婚，我聽從了他的意愿。</p>
剛一上車，就踩到了兩個異物。</p>
我低頭一看，腳下是一只大牌口紅和半盒沒用完的安全套。</p>
和沈煊在一起后，為了救贖他，我為了攢錢把他再次送上神壇，所以很少化妝也很少為自己打扮些什么。</p>
這個牌子的口紅，我不是買不起，可是為了省錢，我從來自己買過，唯一一支也是很久之前沈煊送的，被我寶貝的放在梳妝臺里舍不得拿出來。</p>
可現(xiàn)在，腳下的大牌口紅明晃晃嘲笑著我。</p>
那些我視若珍寶的，在另一個人眼里也不過是垃圾一樣的存在，是丟掉也不會被發(fā)現(xiàn)的存在。</p>
至于那半盒安全套……</p>
“你聽我解釋，這是上次送我同事和他女朋友回家，他們可能不小心漏下的。你不要生氣�！鄙蜢拥拿嫔n白。</p>
我平靜地看著他。</p>
“我生什么氣？我又不在乎�？禳c走吧，去晚了民政局還要排隊�！�</p>
的確，如果換作以前的我，一定會大吵大鬧拿著那兩個物件質(zhì)問他吧。</p>
真是惡心啊，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從來都不會讓別人做副駕駛。</p>
他說過，副駕駛永遠為自己的老婆留著。</p>
況且那盒安全套，是他的尺寸，也是他最愛用的牌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