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夫君逼迫親姐姐給不能生育的地主癡傻兒做共妻，因此換來一筆銀錢，作為進京趕考的過路費。</p>
抵達京城后，他卻癡迷京中娼妓，夜夜去青樓風流。</p>
我每日站在路邊盼望他回家，卻只等來一封潦草的休妻書。</p>
一個月后，縣令來到我家，帶來了他的脫陽而死的消息。</p>
周圍人都勸我不要太悲傷。</p>
我應聲答應，捂住臉，關緊門。</p>
好險，嘴角下面的笑容馬上要藏不住了。</p>
死的這人是我第四任丈夫，被我吸去了腎氣，以至于控制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光想著做風流事。</p>
對了，我不是人，是靠吸食男人五臟之氣增加壽命的狐妖。</p>
我已經吸食了四任丈夫的肝、肺、脾、腎四氣。</p>
還差最后的心氣，吸食完心氣，我就能長生不老。</p>
1.</p>
當了五年的狐妖，最讓我引以為傲的事情就是我弄死了我的四任夫君。</p>
第一任夫君，仗著自己做大官的舅父，膽大包天，在城中無惡不作。</p>
于是，他被我吸食了肝氣。</p>
之后，他變得膽小如鼠，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會被嚇到。</p>
最后因晚上走夜路時被人拍了下肩膀，被活活嚇死。</p>
第二任夫君，最愛偷取別人家的貓狗，半夜剝皮，以此為樂。</p>
于是，他被我吸食了肺氣。</p>
后來，他身上不斷地長出大片紅疹，奇癢無比，一抓還會潰爛流膿。</p>
他撓的自己渾身破破爛爛，最后藥石無效，他活活癢死。</p>
第三任夫君，常年喜歡在自家的田間地頭巡視，只要看見有人在自家地里路過，就會命令府上的奴仆，把人抓回去索要高額過路費。</p>
沒過多久，他被我吸食了脾臟之氣。</p>
他倒是沒有什么很特別的癥狀，只是突然變得懶散起來，病懨懨地，也不常出門了。</p>
而且每逢睡覺，口水狂流。</p>
有天晚上口水嗆堵住了他的鼻腔，可他只是咂咂嘴巴，懶得起來。</p>
就這樣，他被自己口水活活嗆死。</p>
而我的現任夫君被我吸食了腎氣，自然管不住下半身，風流而死。</p>
我還差最后的心氣，只要吸食完心氣，我就能長生不老！</p>
狐妖只能吸食德行有虧之人的五臟氣來增加壽命。</p>
師父告訴我，天下壞人里心氣最旺的，當屬皇帝吳乾。</p>
為了登上皇位，他殺害父皇，殘害親兄弟，誅殺不順從自己的大臣。</p>
妥妥的一位殘暴君王。</p>
他有一顆登頂皇位的心，那顆心，一定是最美味，心氣最充沛的心臟。</p>
月圓之夜，我幻化了另一番容貌，第二天就去往京城。</p>
到京城的那天，恰逢選拔宮女。</p>
我從隨身的包袱里掏出一百兩白銀，賄賂了掌事太監(jiān)。</p>
太監(jiān)笑瞇瞇收下銀子，悄悄問我：“有這么多錢，還來宮里當奴婢？”</p>
我點點頭：“想伺候皇上，家里人也都愿意�！�</p>
“不錯，不錯。”掌事太監(jiān)笑得合不攏嘴，“一看就是好人家出來的女子�！�</p>
好人家？</p>
想起被我弄死的四位夫君，我輕蔑地笑了笑。</p>
我的四位夫君，平時為禍鄉(xiāng)里，魚肉百姓。</p>
不過，我能有這些銀子，還多虧了我那四位夫君。</p>
他們死后，我收了不少白事錢，又另外把他們的尸體發(fā)賣了。</p>
我這叫一箭雙雕，一魚兩吃，勤儉節(jié)約，反對浪費，一顆黑心，兩手準備。</p>
嘿嘿。</p>
2.</p>
我進宮的時節(jié)正值盛夏，皇宮的天悶熱，兩名侍衛(wèi)抬著蓋著白布的門板，匆匆從朱紫的墻下跑過。</p>
尸臭味在熱氣中飄蕩，白布被氣流掀開一角，宮女慘死的臉暴露在我的視線內。</p>
“看什么看！”</p>
侍衛(wèi)瞥見我的目光，冷聲呵斥。</p>
我低下頭，匆匆趕路。</p>
已經是第五個了。</p>
聽說死的這些宮女，都是因為伺候皇帝不盡心盡力，而被皇帝一怒之下杖殺。</p>
第一個被殺的宮女，只是因為在給皇帝束發(fā)的時候打了個瞌睡，弄壞了幾根發(fā)絲，便被皇帝指示太監(jiān)把她的頭發(fā)全部拔光，再杖斃。</p>
從此之后，皇帝像是找到了發(fā)泄的渠道。</p>
只要是有不順心的事情，他就會挑出身旁伺候宮女的小毛病，折磨一番然后杖斃。</p>
皇帝身邊的宮女，逐漸變成了最危險的職業(yè)。</p>
剛進宮的宮女們都掰著手指頭計算日子，因為每個月的初九，皇帝就會派總管太監(jiān)來宮女居所選拔宮女，派到皇帝身邊。</p>
今天正巧是初九，晚上宮門下鑰后，大太監(jiān)用一雙陰冷的眼睛緩緩掃視站在空地中的幾十名宮女。</p>
他在等人主動站出來，但是宮女們都低垂下頭，默不作聲。</p>
見狀，大太監(jiān)冷笑一聲：“沒人愿意去伺候皇上，那咱們可就老規(guī)矩，抽簽了�！�</p>
他剛要吩咐小太監(jiān)拿出寫有名字的簽筒，我從人堆的最后擠到最前面，主動請纓。</p>
“公公，奴婢鄧嬋愿意去伺候皇上。”</p>
見有人出來，大太監(jiān)這才心滿意足地點點頭，吩咐我明天一早就過去。</p>
“是�！�</p>
我恭敬地應下，其余宮女看我的目光都充滿了不可思議。</p>
3.</p>
世人都說，伴君如伴虎。</p>
我到皇帝身邊的第一天，就看見宮女們跪在殿內，一邊磕頭一邊扇自己巴掌。</p>
“連朕的鞋都看護不好，要你們有什么用？”</p>
吳乾憤怒地指著被老鼠咬爛的鞋面。</p>
宮女們不敢搭話，只是一味地扇自己巴掌，企圖平息吳乾心中的怒火。</p>
吳乾穿的這雙鞋，是今年新下來的南錦絲混合金線繡成，珍貴無比，普天之下就這樣一雙。</p>
而昨日皇宮里鬧了鼠災，宮女太監(jiān)們都忙著滅鼠，一夜未睡。</p>
第二天伺候吳乾時，眾人都有些恍惚和困頓，誰也沒有注意到，皇帝的鞋面上被老鼠咬出來了一個小小的缺口。</p>
吳乾本身靠殺害父皇，驅逐兄弟才登上皇位，屬于得位不正。</p>
因此登基之后，十分害怕老天對自己降下懲罰，常去欽天監(jiān)卜問事情。</p>
有天狂風大作，雷電交加，欽天監(jiān)的監(jiān)正說這是上蒼怪罪。</p>
吳乾嚇得立刻輟朝三日，并下罪己詔向世人認錯。</p>
今日鞋子被咬，他第一件事就是親自去往欽天監(jiān)，詢問監(jiān)正鞋面被老鼠咬破洞，代表什么？</p>
監(jiān)正卜算一番后說：“鞋上有洞，往后陛下的路怕是不太好走了�！�</p>
吳乾因此大動肝火，回到殿中便責令全體宮女跪在地上。</p>
還讓其余人都找出咬他鞋子的老鼠，一定要把老鼠剝皮抽筋。</p>
我剛來，就跟著太監(jiān)們一同在大殿里找老鼠。</p>
聽到吳乾發(fā)怒，宮女們打自己巴掌的聲音就更狠了。</p>
有幾個體弱的宮女，嘴角已經流出來了鮮血，幾近昏倒。</p>
可吳乾氣性不減，抓起書案上的筆墨紙硯，一股腦地朝下面的宮女頭上身上砸過去。</p>
幾個離他近的宮女不敢躲閃，被砸的頭破血流。</p>
但她們也不敢叫疼，更不敢求饒。</p>
上次有宮女因受不了太監(jiān)的鞭刑而求饒，被吳乾聽見后，下令拔掉宮女的牙齒和舌頭。</p>
讓宮女不能開口說話而受鞭刑，最后宮女竟然被活活打死。</p>
大殿陷入低氣壓中，所有人都默默地低頭不敢言。</p>
就在這時，我放下手中的活兒，不顧總管太監(jiān)眼神的威脅，走過去，跪在大殿中。</p>
吳乾的眼睛立刻瞇起來。</p>
我跪在他面前，恭恭敬敬地說：“皇上息怒，依奴婢看，皇上鞋子被咬壞，并非是壞事�！�</p>
吳乾的聲音很久才緩慢降臨在我頭頂：“朕的鞋子被咬壞，如何不是壞事？”</p>
“奴婢聽說，龍是九天之上的神仙，靈芝仙草等珍貴名草，原是普通草木，不過是承接了幾滴龍涎。而魚蝦若是能得龍涎，便可成蟒成蛟。”</p>
“可老鼠見不到天上的龍，能見到地上的真龍?zhí)熳�，自然是不勝欣喜�！?lt;/p>
“昨日正逢皇上壽辰，它們自然也想多靠近真龍?zhí)熳�，想必咬了皇上鞋面的老鼠，如今已經身受天子福澤，變成了一方土地，替皇上保衛(wèi)領土。奴婢們如何找見？”</p>
我不著痕跡地拍著吳乾的馬屁。</p>
同時也替找找不到老鼠的太監(jiān)們開脫。</p>
吳乾的表情松動了，他身邊的太監(jiān)總管看我的眼神都多了幾分和善。</p>
“你說的不錯，只是朕的鞋子只此一雙，如何恢復原樣？”</p>
我自告奮勇：“奴婢沒有父母，從小被當地最有名的繡娘收養(yǎng)長大，針線技藝尚可，請皇上讓奴婢一試�！�</p>
吳乾點點頭：“準。”</p>
總管太監(jiān)把他的鞋脫下來，雙手捧到我面前。</p>
我聽見總管太監(jiān)小聲地問我，聲音有點顫抖；“姑奶奶，你到底行不行啊？”</p>
我對他微笑，示意他放心。</p>
小太監(jiān)幫我拿來了針線，我穿針引線，其實穿的不是線，而是我忍痛拔下了一根尾巴上的長毛。</p>
其實，我完全不會什么針線活兒。</p>
但狐妖的尾巴可以任意變換形態(tài)，修個鞋子補個衣服什么的，與我而言，還是手到擒來的。</p>
幾針過后，皇上鞋子上的小洞就被縫好，就算是仔細看，也看不出有什么縫補的痕跡。</p>
“好啊，好啊。你叫什么名字？”</p>
“奴婢鄧嬋。”</p>
皇帝對我的繡工贊不絕口，便對宮女們網開一面，免去了她們的責罰。</p>
而我，順理成章地留在了皇帝身邊。</p>
站在吳乾身邊，我盯著他的胸口，不經意地舔了舔嘴唇。</p>
4.</p>
夜晚，我守在皇帝的寢殿外值夜。</p>
和我一同值夜的小太監(jiān)，困得連連打呵欠，但我目光如炬。</p>
我默默地計算時間，等待子時的來到。</p>
子時是鬼氣最盛的時候，那時吸取皇帝的心氣，對我而言是最滋補的。</p>
很快，我聽見遠處飄來鑼鼓和梆子的聲音。</p>
“子時三更，平安無事！”</p>
值夜打更的太監(jiān)替我敲響了皇帝的喪鐘。</p>
我迅速念了法訣，穿墻而過，來到皇帝的床邊。</p>
狐貍的利爪破開龍床層疊的帷幔，我的眼睛已經興奮地變成了豎瞳。</p>
但在碰到吳乾寢衣的一瞬間，一個明黃色的符號忽然亮起。</p>
符號上面爆發(fā)出巨大的能量，瞬間把我彈飛。</p>
吳乾的身上有高人的結界保護。</p>
待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我已經重重地撞上了寢殿南面的墻壁，痛的差點昏過去。</p>
深呼吸了幾口氣，我緊靠著墻壁，慢慢爬起來。</p>
“鄧嬋。”</p>
吳乾冰冷的聲音，在空蕩的大殿內回響。</p>
我心里一驚，想要施法從殿內逃跑。</p>
可是法訣無論如何也不管用了，我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朝我一步步走過來。</p>
“你是不是想......”</p>
吳乾披頭散發(fā)地抓住我的脖子，惡狠狠地瞪住我。</p>
我瞬間感覺渾身的血液都能凝成了冰渣。</p>
“你剛才是不是想，爬上朕的龍床�！�</p>
他語氣肯定地說。</p>
我愣住了。</p>
“你給朕縫補完鞋子的時候，朕就注意到你色瞇瞇地盯著朕看。”</p>
“還有，大太監(jiān)告訴朕，當時是你主動請纓，要來伺候朕的。”</p>
“所以，你一早就對朕暗生情愫�！�</p>
我看著眼前身高一米七，體重二百七十斤的吳乾，重重地點了點頭。</p>
他是美男，他是美男，他不是豬頭，他不是豬頭。</p>
我不斷地給自己做心理建設。</p>
“奴婢，奴婢心悅皇上.....許久了�！�</p>
最后那三個字，我是咬著牙說出來的。</p>
吳乾喜笑顏開，把我抱在懷里丟上床。</p>
5.</p>
第二天，我爬上龍床的消息就在皇宮里傳開了。</p>
有傳言說我是習得了狐媚之術，迷惑了皇上，才能讓皇上對我這樣一個身份卑微的宮女動心。</p>
其實當晚，吳乾什么也沒有對我做。</p>
他吃力地把不到一百斤的我抱上床，就累的沉沉睡過去。</p>
我一夜未眠，臉上寫滿了堅毅和視死如歸。</p>
只是皇宮里，傳言比真相跑得更快。</p>
第二天，吳乾剛下完早朝，總管太監(jiān)就站在殿外高聲通報：</p>
“皇后娘娘駕到！”</p>
我立馬跪下給皇后請安。</p>
當年吳乾犯了錯，被先皇圈禁在府邸整整五年，是皇后一心一意在身旁陪伴。</p>
而自從吳乾當上了皇帝，天下的絕色女子紛紛入宮做皇帝的妃子，吳乾對于年老色衰的皇后，不免冷落了。</p>
一年之中，也只有八月十五和過年，才回去皇后宮中歇息。</p>
其余時間，就算是皇帝自己在寢殿睡覺，也不會去皇后宮中坐一坐。</p>
我跪在地上，皇后沒有看我，而是笑盈盈地給吳乾奉上一盞燕窩。</p>
但我知道，她是沖著我來的。</p>
果不其然，皇后身邊的侍女，則不輕不重地踩住了我的手。</p>
我忍住疼痛，沒有發(fā)出聲音。</p>
皇后的侍女是故意的。</p>
吳乾吃飯的時候，不喜旁人發(fā)出一絲聲音。</p>
第二個死的宮女，就是因為替吳乾端湯碗時，被熱湯燙到了手，不小心驚呼了一聲。</p>
結果被吳乾砍去雙手，派太監(jiān)用針線逢住她的嘴唇，丟出宮外。</p>
我抬頭，看了看雖上了年紀，但是體態(tài)輕盈的皇后，又看了看巨大身軀的吳乾。</p>
畫面太美，我還是低頭吧。</p>
“聽聞皇上的鞋子被老鼠咬破，臣妾急忙差遣人去尋宮中繡娘，誰知皇上身邊有能工巧匠，縫補的手藝竟如此精湛�！�</p>
皇后開始當著吳乾的面夸我，但語調異常激動。</p>
這分明是捧殺。</p>
“正巧，臣妾明天要去欽天監(jiān)祈求上蒼保佑百姓，可是吉服破了，不知繡娘在哪里，可否讓她把臣妾的吉服修補好？”</p>
聽到皇后要去欽天監(jiān)祈福的吉服有破洞，吳乾上心了，燕窩都沒喝完，便放下碗。</p>
“鄧嬋�！彼拔业拿�，示意我起來給皇后縫補吉服。</p>
“是，皇上�！�</p>
這時候，踩在我手上的那只腳才輕輕挪開。</p>
我起身，右手已經紅腫發(fā)抖，手背還流出來了鮮血。</p>
吳乾厭惡地看了看我的手：“這樣如何縫補吉服？不中用的東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