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陸子晏脫下西裝,小心翼翼的在洗手間里擦拭。</p>
酒漬浸透了西裝,印在了白襯上。</p>
此刻的他,狼狽的就好像一只不受待見的寵物,無人問津。</p>
陸子晏將西裝擦拭好,抬腳走了出去,而此刻,喬思月正雙目渾圓的守在門邊,見到陸子晏,她想都沒想就質(zhì)問他,</p>
“為什么這么做?!”</p>
可話一出口,她就看見了陸子晏西裝上的酒漬。</p>
她眉頭微蹙,隨即又是一副信誓旦旦,</p>
“我在問你話!”</p>
陸子晏不想跟她吵,公眾場合,他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要替大伯陸景川想一想。</p>
見陸子晏不搭話,喬思月扯過他的胳膊,</p>
“子晏,從小到大你都沒有做過出格的事情,可今天你為什么要推時珂?他比你小,又是窮鄉(xiāng)僻壤里走出來的,他受過的艱辛不比你少,你有陸大伯,可他只有我們!”</p>
喬思月一通發(fā)自肺腑的言論,深深刺痛了陸子晏。</p>
他初來A市的時候,喬思月也是這么說。</p>
“除了大伯,你只有我們!”</p>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他寧愿留在老家,也不要跟喬思月和董妙妙沾染半分關(guān)系。</p>
陸子晏掙脫喬思月的手,淡然開口,</p>
“我已經(jīng)解釋過了,我沒有推他,是你們不相信,現(xiàn)在又跑來質(zhì)問我,你還要我怎么說?”</p>
“可你方才的舉動,足以證明你對時珂不滿,你討厭他!”</p>
“我對他的態(tài)度有那么重要嗎?!”</p>
陸子晏的聲音不自覺提高了分貝,</p>
“你們喜歡他,不代表全世界的人都要喜歡,喬思月,我承認(rèn)我不喜歡他,可我的不喜歡,只存在于他裝傻賣慘,跟你和董妙妙沒有半分關(guān)系!”</p>
說完,陸子晏徑直走出衛(wèi)生間,沒再回頭看一眼。</p>
自從方時珂出現(xiàn),他的解釋在喬思月和董妙妙面前簡直就是如履薄冰,不管他說出多么認(rèn)真的話,在她們聽來都是帶有敵意的,是暗里藏刀的,所以,他現(xiàn)在也不屑于解釋,也不屑于關(guān)心他們?nèi)酥g,究竟發(fā)展到了什么程度。</p>
他只想在出國前的這段日子,好好陪大伯,盡自己該盡的義務(wù)。</p>
回到包間,陸景川一臉急切的詢問陸子晏,</p>
“你和董妙妙怎么了?”</p>
陸子晏不想讓陸景川擔(dān)心,更不想把他們?nèi)酥g的雞毛蒜皮說給他聽,思來想去,他只說,</p>
“是我惹到她了,從小到大都這樣,見怪不怪�!�</p>
陸景川霎時一副恍然大悟。</p>
從小到大,董妙妙都是這個樣子,她喜歡的時候怎么都是喜歡,不喜歡的時候,十頭牛也拉不回她一個回眸。</p>
也正因如此,陸子晏沒少受她的氣,以往,他都是默不作聲的等她發(fā)泄完,等什么時候董妙妙消氣了,他才走過去和她說話。</p>
可現(xiàn)在,他不想理了。</p>
回到別墅,陸子晏倒在床上就睡了,手機一直處于關(guān)機狀態(tài),導(dǎo)致他沒有看見喬思月和董妙妙的信息。</p>
以至于,第二天一大早,董妙妙就氣勢洶洶的站在別墅門口。</p>
陸景川出門的時候,董妙妙二話沒說就鉆了進去。</p>
見到陸子晏埋頭大睡,她當(dāng)即就掀開了被子。</p>
“你干什么?”</p>
陸子晏趕忙將被子拽回來,董妙妙卻死死拽住被子的一角,</p>
“你在干什么?!”</p>
“你知不知道,昨天就因為你,時珂的手都被割破了,他萎在屋子里整整難過了一晚上,你不覺得自己很過分嗎?!”</p>
陸子晏面對這種不明是非,不分青紅皂白的質(zhì)問,簡直厭惡透頂。</p>
可他還是堅挺著最后一絲理智,</p>
“他怎么樣跟我沒關(guān)系,我不想跟你吵,請你出去!”</p>
董妙妙愣了一瞬,隨即又開始咄咄逼人,</p>
“陸子晏你什么態(tài)度?明明是你做錯在先,反過來都成了別人的不是?你到底還有沒有一個男人該有的風(fēng)度!”</p>
陸子晏笑了,他沒有風(fēng)度?他要怎樣才有風(fēng)度?</p>
如果他沒有風(fēng)度,她和喬思月為了方時珂把他丟在大街上的時候,他就不會沉默不語,在寒冬臘月一步步量回寢室。</p>
如果他沒有風(fēng)度,他就不會在她為了方時珂,往自己臉上潑酒的時候,選擇沉默。</p>
如果他沒有風(fēng)度,他現(xiàn)在就會二話不說,提著她的衣服就把她扔出去。</p>
陸子晏深吸了口氣,只是沒等他開口,董妙妙竟直接打開手機,撥通了視頻通話。</p>
電話接起,陸子晏順著聲源望去,喬思月正貼心的給方時珂喂飯,桌子上大包小包的名牌奢侈品,都快要堆成了一座山,陸子晏苦笑,卻依舊默不作聲。</p>
“說話�。 �</p>
董妙妙將屏幕又貼近了幾分。</p>
她步步緊逼的樣子,讓陸子晏怒氣騰升。</p>
他一把撥開貼在眼前的手機,轉(zhuǎn)頭道,</p>
“我說了我沒有錯!這個歉我不道!”</p>
陸子晏堅決的態(tài)度,讓董妙妙怒氣騰升。</p>
她將電話掛斷,隨即用手指著陸子晏的鼻子,</p>
“好,這是你說的!你不道歉,那我們以后都不要再見了,你就好好在家里閉門思過!什么時候想通了,什么時候再來見我!”</p>
她發(fā)泄完,轉(zhuǎn)過身想走,可看到放在門旁的兩只行李箱時,她突然愣住。</p>
她想問陸子晏,</p>
“這里都是什么?為什么從學(xué)校搬出來?”</p>
可話到了嘴邊,她又咽了回去,就好似什么也沒看見。</p>
陸子晏望著董妙妙離去的背影,嘴角扯出一抹苦澀。</p>
再見?恐怕是再也不見吧!</p>
時間過得很快,轉(zhuǎn)眼到了要出國的日子。</p>
陸子晏將手續(xù)和證件全部弄好,等待著明早的出發(fā)。</p>
整整一周,喬思月和董妙妙都沒有再聯(lián)系過他。</p>
他只是偶爾看到朋友圈里,董妙妙曬出的文案。</p>
她和喬思月一左一右,簇?fù)碓诜綍r珂身邊,方時珂臉上掛著笑,那笑,隔著屏幕都顯得那么的刺眼。</p>
可陸子晏不在乎了,十年的朝夕相伴,換來今天的形同陌路,對于他們這個三人組來說,許是最好的結(jié)果。</p>
臨走的前一天,陸子晏叫上陸景川,拿出大學(xué)期間自己勤工儉學(xué)的零用錢,請他吃了頓飯。</p>
酒桌上,陸景川不停的囑咐陸子晏,</p>
“一人在外不比家里,凡事都要靠自己,如果過得不好,大伯隨時歡迎你回來�!�</p>
陸子晏的眼里泛起一陣波光,十年如一日,陸景川從來都把他視若珍寶,即便自己孤身至今,他也從來沒覺得陸子晏是累贅,反倒比親生兒女更疼惜。</p>
兩人一直聊到了深夜。</p>
隔天一早,陸子晏將行李全部裝置好,陸景川親自送他去了機場。</p>
臨別前,陸景川在陸子晏的背包里塞了張卡。</p>
囑咐他一路平安,照顧好自己。</p>
登機的剎那,陸子晏將喬思月和董妙妙的所有聯(lián)系方式,都刪除了。</p>
連帶著他們過去的美好十年,也一并刪除了。</p>
飛機升空。</p>
喬思月和董妙妙就好似預(yù)感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p>
她們幾乎是同時給陸子晏發(fā)去消息,可回復(fù)的那行字,足以震懾她們的五官。</p>
“對方開啟了朋友驗證,您還不是他好友,請先發(fā)送朋友驗證請求,對方通過驗證后,才能聊天。”</p>
喬思月和董妙妙,頓時就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