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應(yīng)該慶幸，我現(xiàn)在有理智，我還有理智......”</p>
她的眼神迷離，仿佛陷入了某種回憶，聲音也越來越小，最后變成了一聲無奈的嘆息。</p>
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卻又陌生的女人，我的心里五味雜陳。</p>
曾經(jīng)，她是那個會為了我一句無心的話而生氣，也會為了我一個微笑而開心的女孩。是什么時候，我們之間變成了現(xiàn)在這副模樣？</p>
離開？你以為我愿意離開嗎？如果我不離開，你怎么會......</p>
我的喉嚨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想喊卻喊不出聲，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地質(zhì)問，一遍遍地重復(fù)著那個可笑的假設(shè)。</p>
是啊，如果當(dāng)初我沒有離開，結(jié)局會不會不一樣？</p>
可這世上沒有如果，覆水難收，破碎的鏡子也無法復(fù)原。</p>
我疲憊地閉上眼睛，將那些痛苦的回憶壓抑下去。</p>
事到如今，再去糾結(jié)這些還有什么意義？只會徒增煩惱罷了。</p>
林挽月見我不說話，冷哼一聲，轉(zhuǎn)身摔門而去。</p>
巨大的關(guān)門聲震得我的耳膜嗡嗡作響，也徹底粉碎了我心中最后一絲僥幸。</p>
房間里重歸寂靜，只剩下我一個人，像一條擱淺在沙灘上的魚，絕望地喘息著。</p>
我強(qiáng)打起精神，從地上爬起來，踉踉蹌蹌地走到洗手間。</p>
看著鏡子里那個胡子拉碴、雙眼通紅的陌生男人，我苦澀地笑了笑。</p>
這還是我嗎？那個曾經(jīng)意氣風(fēng)發(fā)、充滿夢想的少年郎？</p>
我用力地搓了搓臉，冰冷的水刺激著我的神經(jīng)，也讓我更加清醒地意識到現(xiàn)實的殘酷。</p>
我不能倒下，也不能讓奶奶知道。</p>
奶奶年紀(jì)大了，身體一直不好，如果讓她知道我變成了現(xiàn)在這副鬼樣子，還不得急火攻心？</p>
一想到奶奶，我的心就如同被針扎一般，密密麻麻的疼痛蔓延開來。</p>
在這之前，我一度想過自殺，想過結(jié)束自己這毫無意義的人生。</p>
可是每當(dāng)想到奶奶，想到她那慈祥的笑容和溫暖的懷抱，我就狠不下心。</p>
如果我死了，奶奶怎么辦？誰來照顧她？誰來給她養(yǎng)老送終？</p>
我不敢想象，也不愿去想。</p>
我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腳步虛浮地走到廚房，給自己煮了一碗面。</p>
熱氣騰騰的面條散發(fā)著誘人的香氣，可我卻食之無味，每一口都像是吞下了一團(tuán)棉花，堵得我喘不過氣來。</p>
“咳咳咳......”</p>
我捂著嘴，劇烈地咳嗽起來，眼淚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混合著面條一起滑入口中，咸澀無比。</p>
手機(jī)屏幕的光照在我臉上，映出一張憔悴不堪的臉。我胡亂地扒拉了兩口已經(jīng)坨掉的面條，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卻什么也吐不出來。</p>
這時，手機(jī)震動了一下，是楊琳發(fā)來的信息：“你沒事吧？”</p>
“我能有什么事？”我苦笑了一下，回復(fù)道。</p>
手機(jī)屏幕上跳出一條新聞推送，標(biāo)題赫然寫著“知名女企業(yè)家林挽月深夜密會神秘男子，舉止親密疑似戀情曝光”。</p>
配圖是林挽月和一個男人在車?yán)飺砦堑恼掌�，雖然只是側(cè)臉，但我還是一眼就認(rèn)出來。</p>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地攥了一下，我強(qiáng)忍著疼痛，面無表情地劃過了這條新聞。</p>
楊琳的電話打了進(jìn)來，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擔(dān)憂：“出來一趟吧，我們談?wù)�，雖然這次林挽月做的是過分了點，但你也別......”</p>
“放心，我有活下去的理由，不會想不開的�！蔽夜首鬏p松地打斷了她的話。</p>
“那就好，我在老地方等你�！睏盍照f完便掛斷了電話。</p>
我放下手機(jī)，看著鏡子里那個頹廢的自己，自嘲地笑了笑。是啊，我還有奶奶，我怎么能就這樣倒下？</p>
楊琳說的老地方，是一家叫做“老街口”的小飯館，從高中開始，這里就是我們幾個朋友的秘密基地。</p>
說是秘密基地，其實是因為老板娘人好，愿意收留我們這幫囊中羞澀的學(xué)生，讓我們賒賬。</p>
那時候，我們都以為友情能夠天長地久，誰也沒想到，人生的路，會把我們分開這么遠(yuǎn)。</p>
我到的時候，楊琳已經(jīng)在了，坐在靠窗的老位置，面前擺著一杯茶，正對著窗外發(fā)呆。</p>
“想什么呢？這么入神？”我走到她對面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p>
“來了。”楊琳回過神，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p>
我苦笑了一下：“放心吧，我沒事，死不了�！�</p>
楊琳嘆了口氣，正準(zhǔn)備說話，門突然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jìn)來。</p>
“好久不見�！�</p>
我一下愣住了，竟然是程念念！</p>
程念念，我從小一起長大的發(fā)小，我們兩家以前住在一個院子里，關(guān)系好得跟親兄妹似的。</p>
后來，她家突然搬走了，說是找到了她的親生父母，原來她從小就被抱錯了，是城里的大小姐。再后來，就沒了聯(lián)系。</p>
“念念？真的是你？！”我猛地站起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p>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我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小時候我們一起玩耍的畫面。</p>
夏天，我們光著腳丫在院子里追逐打鬧，用樹枝在地上畫房子，玩過家家。</p>
秋天，我們偷偷爬上樹去摘柿子，結(jié)果被大人發(fā)現(xiàn)，挨了一頓罵。</p>
冬天，我們一起堆雪人，打雪仗，即使手腳凍得通紅也不肯回家。</p>
那些快樂的時光，仿佛就在昨天，那么清晰，那么美好。</p>
“都愣著干嘛呢，快過來端菜。”楊琳的聲音把我的思緒拉了回來。</p>
“哦，好�！蔽疫@才回過神，看著眼前亭亭玉立的程念念，心里五味雜陳。</p>
她還是和以前一樣漂亮，只是比以前多了一份成熟和穩(wěn)重，少了那份天真和無憂無慮。</p>
程念念關(guān)上了門，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那“砰”的一聲，讓我心里猛地一顫，像是一只受驚的兔子，條件反射地繃緊了神經(jīng)。</p>
“你沒事吧？”程念念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異樣，關(guān)切地問道。</p>
“沒事，沒事�！蔽一艁y地擺擺手，掩飾著自己的失態(tài)，臉頰卻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絲紅暈。</p>
該死！我在干什么？怎么變得這么敏感？</p>
程念念似乎信以為真，轉(zhuǎn)身進(jìn)了廚房，不一會兒，端著一盤切好的水果走了出來，遞到我面前：“來，吃點水果。”</p>
我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接過水果，道了聲謝。</p>
看著眼前鮮艷欲滴的水果，我卻突然覺得有些食之無味。</p>
這些年，為了生活，我早已學(xué)會了戴上面具，學(xué)會了隱藏自己的情緒，學(xué)會了與人虛與委蛇。</p>
可是，在程念念面前，我卻發(fā)現(xiàn)自己無所遁形。</p>
她就像一面鏡子，照出了我最真實，也最狼狽的一面。</p>
一塊水果吃完，我才鼓起勇氣，弱弱地問道：“這些年......你還好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