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十六歲出嫁，二十五歲守寡。</p>

    公婆和丈夫都死在了戰(zhàn)場上，給我留下了一個親兒子，一個庶子。</p>

    滿門忠烈，到兒子們長大，我怕他們上戰(zhàn)場，怕他們?nèi)f一戰(zhàn)死斷了這秦國公一脈的香火，從小就不敢讓他們跟丈夫的同僚之子們深交。</p>

    好在我親兒子隨了我，從小喜文不喜武。</p>

    但養(yǎng)子秦焰對習武非常感興趣，但因為十分孝順，不愿讓我操心，一直在壓抑著喜好。</p>

    直到被我偶然撞見他偷偷研究兵書后，私心心軟各占一半，最終，我還是同意了他去參軍。</p>

    自從他走后，我便將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親兒子秦煜身上。</p>

    不想他只做承襲爵位的浪蕩子。</p>

    借著滿門忠烈的功勛，厚著臉皮將他塞到了皇宮里，與皇子們一起讀書。</p>

    好在他也爭氣，從秀才到進士，只用了短短十二年而已。</p>

    如今入職翰林院。</p>

    雖說只是一個八品微末小官，但京中勛爵人家后輩大多都是承襲爵位，有這樣上進的不多，所以秦煜一時成了香餑餑。</p>

    起初，他還會相看相看，但后來他卻總說不急不急。</p>

    我原也只當他一心撲在仕途上，未曾多想。</p>

    可直到一次馬球會，我看到了他看余家小寡婦杜蕓的眼神，才什么都懂了。</p>

    我娘家跟余家是世交，余家大娘子也是我的閨中好友。</p>

    所以我很是知道當年她家五郎為了娶這個庶女鬧出了多大的事。</p>

    那會兒余家大娘子總跟我哭訴，她成了整個京都的笑柄了。</p>

    我當時還勸她，「什么笑柄不笑柄的，你自己就是庶出，難不成還瞧不起庶出女不成？」</p>

    「老姐姐啊，那自然不是因為她的出身，而是……」</p>

    余家大娘子哭的更狠，哭夠了才跟我道明了原委。</p>

    說那庶女閨中時候就不老實，跟好幾家公子不清不楚。</p>

    「會不會是道聽途說？」</p>

    「原我也是這么想的？可你不知，她先看上的是我家三郎，見勾搭不下后，才轉(zhuǎn)戰(zhàn)我家五郎。</p>

    「我家三郎你也是看著長大的，什么性子你最清楚不過，對情愛什么的本就懵懂，他曾在那賤婦未過門時就跟我說過，讓我看好其他幾個，別跟那賤婦走太近。</p>

    「我也是逼問了好久后才知道，那賤婦竟然邀我家三郎無媒茍合……」</p>

    我勸她人都嫁過來了，或許會改。</p>

    誰知道沒過多久，就鬧著分了家。</p>

    剛分家后，五郎就在外派江南的路上遭遇了匪幫，丟了性命。</p>

    自此之后，余家算是徹底恨上了杜蕓，一紙休書扔給了她。</p>

    但她娘家又不愿意接納她。</p>

    是以她便以寡婦自居，強住在了分出去的小院子里。</p>

    我兒子跟五郎是同僚，又關(guān)系甚好，那時也總借著探望寡嫂之名去那小宅。</p>

    仔細想來，便是那時候兩人有了糾纏。</p>

    亦或許更早。</p>

    不過，都不重要了。</p>

    他不是一直想娶那寡婦嗎？那我便成全他。</p>

    只盼著他別后悔就是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