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賀硯洲沒有猶豫,提刀上陣,從敵方手下救回了鞠元江,同時自己也千瘡百孔,身中劇毒。</p>
畫面一轉,他臥病在床,幾個心腹和軍醫(yī)在床前說著什么,開了很多藥。</p>
賀硯洲知道自己要死了。</p>
他中的是無藥可解的劇毒,制毒之人并未制作解藥,那些藥他吃了也沒什么用,清醒的時間從一天到半天,再到三個時辰,一個鐘……</p>
死了也好。</p>
三年前新帝登基,賀家被污蔑,滿門抄斬,他因帶兵出征躲過一劫,等回京后才知道賀家除自己外無人生還。</p>
這三年來他聽從新帝旨意,鎮(zhèn)守北境,每天不是殺敵就是等著敵人來找死,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早已麻木。</p>
死了也算解脫,他早就厭倦這打打殺殺的生活。</p>
迷迷糊糊間,賀硯洲感覺有東西落在他胸膛,掰開他的嘴塞了什么進去,很濃的藥味,苦中帶甜。</p>
他想,肯定又是軍醫(yī)開的藥。</p>
無藥可救,別喂了,喂也是浪費,不如留給其他將士,還能保命。</p>
可奇跡在下一秒發(fā)生,賀硯洲感到五臟六腑的傷以一種詭異的速度愈合。</p>
胸口的疼痛消失,漸弱的心跳慢慢恢復正常,喪失的體力和溫度也重回中毒之前。</p>
是誰救的他?</p>
朦朧間,聽到一道輕輕地話語:“賀硯洲,你要快點好起來�!�</p>
很近,像貼在他耳邊說的。</p>
然后頸肩一沉,有個東西落在那處,冰冰涼涼,散發(fā)著一股藥香。</p>
他想睜眼看看是誰救的他,可眼皮太沉,怎么都睜不開,意識也變得模糊,很快睡了過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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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云參睡得正香,忽然身子騰空,被人丟在地上。</p>
“哪來的玩意�!�</p>
云參摔了個屁股蹲,整只參都發(fā)懵。</p>
他睜開眼,看到昨晚那個扇自己巴掌的少年在為將軍擦洗臉面。</p>
尤其是他昨晚睡過的地方,擦了三遍,好像有什么臟東西似的。</p>
被嫌棄了?</p>
云參低頭看著自己干凈的手腳,他可是每天都有洗澡,超愛干凈的小人參,這個人居然嫌棄他!</p>
哼,等他以后受傷了,自己是不會救他的!讓他自生自滅等死吧。</p>
云參生氣,又怕被人發(fā)現再丟出去,連滾帶爬起來躲到桌腿后。</p>
鞠元江照舊給賀硯洲擦拭完臉和手,突然發(fā)現有哪里不對。</p>
將軍的心跳不像昨日那般慢弱,再仔細看,臉上的氣色也恢復正常,嘴唇滋潤。</p>
鞠元江不敢相信,他趴在賀硯洲胸膛聽了半晌,又捧著他的臉看,直到對方被他的動作吵醒。</p>
四目相對,空氣仿佛凝固。</p>
“鞠元江,你在做什么?”許久未說話,賀硯洲的聲音非常沙啞。</p>
“啊�!鄙倌暌宦曮@叫,彈跳起來,語無倫次地大喊:“將軍醒了!將軍醒了��!”</p>
方源幾人就在隔壁營帳,賀硯洲陷入昏睡后,身為左副將的方源便暫時代替他處理軍中事務。</p>
今早探子來報,月國有一大批人馬朝北境殺來。</p>
月國是北境往南的一個小國,人口不多,武器倒做得精湛,還有一套奇怪的殺敵方式,短短一年就攻下兩座城池。</p>
如今賀硯洲生死未卜,賀家軍只剩十萬,狗皇帝又不肯派兵,他們要想損失少必須有一個完美的計劃。</p>
幾人正在想權宜之策,就聽到鞠元江的喊聲,當即聞聲趕來。</p>
“將軍�!狈皆瓷锨皩①R硯洲扶起來,千言萬語來不及說,讓軍醫(yī)過來給他診脈。</p>
“秦大夫,將軍身體如何?”</p>
秦正德的手搭在賀硯洲的脈搏上,蒼老的臉上表情高深莫測,眉頭輕輕皺起。</p>
“奇怪,昨日我給將軍診脈時氣血耗盡,毒浸入五臟六腑,頂多不過三日就會……現在怎么……”</p>
“怎么啥啊?你快說啊!”鞠元江著急地推了一把秦正德,“將軍不會是回光返照吧,我聽說人死前都會唔!”</p>
祝容玉捂住他的嘴把人拖到后面,“閉嘴,瞎說什么�!�</p>
鞠元江這才老實了。</p>
秦正德摸著胡須,重新診脈,隨后站起來對賀硯洲行禮,“不知將軍可有感覺到不適?我診出將軍體內并無劇毒,就好像已經徹底清除�!�</p>
賀硯洲咳嗽兩聲,聲音低沉:“沒有不適,四肢有力,恢復從前�!�</p>
“除此之外,將軍可還感到頭暈目眩,惡心想吐?”</p>
賀硯洲緩緩搖頭,“并無。”</p>
秦正德雙眼呈亮,又朝他行了個大禮,激動地說:“將軍吉人天相,身體已經完全痊愈,定是老天都看不下去,舍不得叫閻王收走將軍的命�!�</p>
鞠元江一臉茫然,“什么……?這和老天有什么關系?”</p>
躲在桌腿后的云參用力點頭,指指點點,就是就是,這和老天有什么關系,明明是我救的。</p>
但他不敢說,怕暴露后這些人抓起來把他煮了吃。</p>
龐寅一個爆頭錘過去,“蠢,秦大夫的意思是將軍身體痊愈,毒素已清,不會死了�!�</p>
鞠元江愣了下,緊跟著推開龐寅沖到床前,撲通一下跪在地上,雙眼泛紅:“將軍,您罰我吧!</p>
若不是為了救我,您也不會中了敵人奸計,是我害得您差點喪命,都是我的錯!”</p>
賀硯洲擰眉,看了眼方源,他向來不喜歡這一套,何況鞠元江從小就跟著他出生入死,戰(zhàn)場上救他的次數也不少。</p>
方源明白他的意思,立刻上前把鞠元江拉起來。</p>
少年不肯,甩開攙扶的手,一臉倔強跪在地上:“將軍,鞠元江做錯了事理應受罰,絕無半點怨言!”</p>
他要是再警惕聰明一點,就不會踏進敵人圈套。</p>
“行。”賀硯洲見他如此,點頭道,“那就去領二十鞭,今日不許進食�!�</p>
“多謝將軍!”鞠元江用力磕了個響頭,明明被罰了還高興得像是領了賞,看得賀硯洲頗有幾分無奈。</p>
鞠元江走后,營帳里安靜下來。</p>
軍醫(yī)也在鞠元江走的時候一塊走了,如今只剩下方源和龐寅、祝容玉,三人雖然不像鞠元江那樣激動,卻也滿臉擔憂又驚喜。</p>
賀硯洲揉揉眉心,揮手道:“你們不用在這守著我,該干嘛干嘛去,叫人送些吃的來即可�!�</p>
“是�!�</p>
“對了,昨晚……”賀硯洲摸了摸嘴唇和頸子,語氣淡淡地問:“有其他人來過我的營帳嗎?”</p>
“有刺客?”龐寅手握長槍,要干架的架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