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找事
楚斐瑜抬頭對上裴玉含的神色,走到右手第二位的位子上坐下。
她看清裴玉含敷著厚厚妝粉的面容,充滿怒火的雙眼,自然也知曉裴玉含昨日由失望到傷心再到嫉恨的心路轉(zhuǎn)變。
或許是從小沒得到什么寵愛,楚斐瑜一向冷清冷血。她并不能理解裴玉含對宗睿明傷心到心碎的情緒,竟能讓懷相不好的裴玉含幾乎一.夜未眠,還要強撐著來鳳梧宮請安。
愛情真可怕。
內(nèi)殿,薛京芷聽青書回稟裴玉含的情況,心頭怒火頓起。
“她不要這個孩子也不要命了是不是!蠢貨!還不快請?zhí)t(yī)來鳳梧宮!”
這幾年的恩寵真是寵壞了裴玉含的腦子,昨日皇上不愿晉她的位分已是有所不滿,眼下竟連腹中胎兒都不顧了。
以為苦肉計能打動皇上不成?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宗睿明只會認為裴玉含貪念榮華、不配為人母。
想到負責裴玉含保胎的也是自己,薛京芷忍著怒氣從內(nèi)殿出來,正巧看到裴玉含坐在位子上為難楚斐瑜。
方才,當楚斐瑜落座時,只聽對面的裴修儀道:“放肆!我讓你坐下了嗎?”
“宜貴人未免太過猖狂,剛得到晉封便僭越上位,如何對得起皇上的恩賜?”
“娘娘若看不慣嬪妾,直說便是。實在沒必要將莫須有的罪名安在臣妾頭上�!�
楚斐瑜本想看在裴玉含有身孕的份上稍稍避讓,沒想到退一步蹬鼻子上臉。
皇后昨日明言免去裴玉含請安令其靜養(yǎng),所以今日楚斐瑜便坐在左邊第一的位子上。
這算不得什么錯,鳳梧宮正殿本就沒留裴玉含的位子,宮中也并無要給未能出席的妃嬪留位子的規(guī)矩。
況且席美人幾人都起身入座,沒道理自己一個貴人還要繼續(xù)向裴玉含行禮的。
橫豎自己都沒錯,看裴玉含一副“找事”的樣子,楚斐瑜就更理直氣壯了。
一聽楚斐瑜的直言直語,裴玉含一捂肚子,倒在位子上開始哼哼唧唧。
“啊,我的肚子,好疼……”
裴玉含特意帶的兩名貼身婢女,此刻一人扶著裴玉含,一人上前對楚斐瑜道:“宜貴人,我家小主身懷有孕,十分辛苦,宜貴人便是有天大的委屈,也不該拿皇嗣撒氣。還請宜貴人重新行禮,問皇嗣之安�!�
婢女站在楚斐瑜的面前,昂首挺胸,同主子一樣囂張至極。
“夠了!”
薛京芷出來時正好看到如此亂象。
“還不快扶裴修儀去偏殿安置?皇嗣出事,所有伺候不力的宮人九族全誅!”
皇后話音剛落,便有四名粗使婆子抬木制擔架進殿。
不管裴修儀愿不愿意,從她拿腹中皇嗣做筏子向楚斐瑜發(fā)難那一刻開始,便注定一敗涂地。
楚斐瑜見識到皇后對裴修儀的態(tài)度,放下心來,起身向薛皇后請罪。
“打擾皇后娘娘清凈,是妾妃失德,還請皇后娘娘恕罪�!�
看戲的席美人等五人如夢初醒,一連請罪。
“妾妃失德,還請皇后娘娘恕罪�!�
不管如何,前殿吵吵鬧鬧令皇后不得不出來維持場面是實情,即使她們什么都沒做,也是有錯。
薛京芷冷聲道:“念在你們初犯,抄寫宮規(guī)三遍,都起身吧。”
美人虞青燕進來時便看到殿中冷清的情形,連皇后娘娘都不知為何提前出來。
但她一向沉默寡言,朝薛皇后行禮問安后,笨拙地祝賀楚斐瑜晉位之喜,便坐到自己的位子上,一句話都不說。
殿中氣氛更加凝重。
終于,在請安時辰前一盞茶的時間,薄昭儀步入鳳梧宮正殿。
行完禮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后,薄昭儀有心想問薛皇后今日發(fā)生了什么事,卻見后者端起茶盞道:“本宮無事,你們都回去吧�!�
直到站在鳳梧宮門外,薄昭儀都一頭霧水。
但她看見新晉的宜貴人,開口叫住這個昨日無禮的新人。
“宜貴人,我還未曾祝賀你晉位之喜,不如去我那坐坐?”
楚斐瑜屈膝直言道:“昭儀盛情,嬪妾本不該拒絕。只是皇上說有賞賜給嬪妾,嬪妾要準備接賞呢。”
她從一開始就是話語莽直但備受寵愛的人設。初入宮時話少,侍寢后稍露鋒芒,本來還要費些心思得寵,宗睿明都將寵妃劇本塞進她懷里,楚斐瑜自然牢牢演下去。
接二連三地在楚斐瑜身上吃癟,這讓薄昭儀面色很不好看,看著薄昭儀離去的背影,楚斐瑜知道她是記恨上自己了。
無妨,后宮之中,哪有不遭人記恨的寵妃呢?
楚斐瑜一連侍寢七日后,第八日正值十五,皇帝宗睿明去了皇后的鳳梧宮。
次日下午,初荷坐在小凳上,手中為楚斐瑜整理絲線,嘴中說道:“不知皇上今日會不會來看小主�!�
楚斐瑜放下書籍,板起臉來:“初荷,揣度圣意是大罪�!�
初荷一驚,立刻放下活計請罪。
“奴婢口不擇言,小主恕罪�!�
“以后可要記住了�!背宠ぶ莱鹾勺钍锹犜挘溃骸斑好只有聽冬在這里,為叫你長個記性,罰半月月銀�!�
初荷知道楚斐瑜的性子,半月月銀已然十分寬容。
“奴婢多謝小主。”
看時辰差不多,楚斐瑜命聽冬去尚食局提晚膳。
回來的聽冬對楚斐瑜說道:“小主,奴婢看見裴修儀身邊新的貼身侍婢嵐雨去,皇上今晚去了安寧殿�!�
楚斐瑜心中了然,宗睿明對裴修儀不聞不問的冷遇到今日已然差不多。
那日鳳梧宮一鬧,薛皇后在回稟宗睿明后以服侍不力的罪名撤去安寧殿所有近身服侍的宮人,又令安寧殿閉宮。
只要宗睿明心里還有一兩分對裴玉含的情意,都要去安撫她兩分的。
況且這七日與宗睿明的相處,楚斐瑜也不是什么都沒做。
起碼她終于徹底了解宗睿明對后宮這些妃子的態(tài)度,說到底還是君王無情,幾乎后宮中所有的妃子在宗睿明眼中都是棋子。
楚斐瑜一聲嘆息,提前為裴修儀日后的悲慘結(jié)局點個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