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再次爭吵
大概是還在記恨吃飯時李鑫說他,李垚說完伸手指著門,“你快出去,你在這里會打擾我!”
李鑫的視線從電腦屏幕上一掃而過,無非就是看視頻,他知道李垚是在找茬,當(dāng)即道:“我躺在床上睡覺的,不影響你�!闭f著他直接就坐到了床上,在李垚極其不爽的視線里躺了下來。
“你人在這里就會打擾我!”李垚煩他,說,“你搞清楚,這里是我家,我讓你出去你聽到?jīng)]有?你這個人怎么這樣?”
李垚沒有跟像李鑫這個年紀(jì)的人打過交道,他只能起身伸手去抓李鑫,讓他出去。
李鑫任他抓,只是嘴沒閑著,用不大的聲音說:“果然七八九嫌死狗,你可一點都沒李淼討喜,難怪大家都不喜歡你。”
一句話直接戳到了李垚的肺管子,李垚氣炸了。
自從妹妹出生后,全家的視線都集中到妹妹身上,尤其是媽媽,格外的喜歡妹妹,一天跟他說幾句話都不耐煩,但對待妹妹卻格外的有耐心。
李垚心里因為這件事已經(jīng)憋屈很久了,此刻被李鑫這么直白的說出來,他眼睛都?xì)饧t了,手指死死的抓著李鑫的衣服,語氣又兇又憤怒:“這里是我家!你出去!我不讓你睡在這里,你出去,你不要來我家!”
童妍剛過來送被子,就聽到了李垚這番話,臉立刻就沉了下來。
“李垚!”
她走過去將被子放到床上后,冷眼訓(xùn)斥李垚:“你在干什么?我教你的那些禮貌呢!松手!”
李鑫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被李垚抓的變形了,但童妍訓(xùn)斥了也沒用,他的手就是用力的抓著,咬著牙恨恨的盯著李鑫。
他想告狀的,可告狀說什么呢,說這個叫徐隼的人說所有人都討厭他,因為他不討喜嗎?可這就是事實��!他現(xiàn)在在這個家里就是最不受人喜歡的,爸媽對待面前這個陌生人都比他好!
李垚越想越委屈,童妍的手還沒打到他身上,他驟然就松手蹲在地上哭了起來,哭得稀里嘩啦。
李鑫沒想到小時候的李垚這么容易破防,他說的這些話,其實都是李垚以前跟他說過的。李垚可能沒想過這些回旋鏢會從二十一年后回來,扎到他身上。但李鑫也沒想到,二十一年前的回旋鏢,會通過李垚的手扎到他身上。
一場時空亂流就像是一場首尾相接的因果,誰也說不清那回旋鏢是誰先扎的,但最后卻落在了每個人身上。
看著受了委屈哭泣的李垚,李鑫仿佛看到了童年時候的自己。那一刻,他突然覺得自己欺負(fù)一個比自己小十一歲的孩子著實有些過分,即便他覺得自己只是在報自己這二十年來的“仇”。
他沒錯,李垚也沒錯,只是兩個可憐的小孩,想得到關(guān)注得到愛罷了。
“阿姨,對不起,是我的錯�!�
李鑫趕緊從床上起來,站在邊上,在這低迷又壓抑的氣氛里,他小聲解釋,“我不知道他是在學(xué)習(xí),是我過來打攪到他了�!�
他撒了謊。
他內(nèi)心忐忑不安,知道自己這樣說不對,分明他是故意刺激李垚的�?蛇@個時候,他實在是沒膽量坦白。
沒理由,也沒身份。
而且說出來他極有可能會被掃地出門。
李鑫自私了一把,卻又有些可憐此刻的李垚,他抿抿唇,看向已經(jīng)在爆發(fā)邊緣徘徊的童妍,猶豫了一會兒,他試探著說:“阿姨,要不您抱一下他?”
童妍如今已經(jīng)在氣頭上,她看著哭得稀里嘩啦的李垚,強壓著脾氣:“妹妹在睡覺了,你別把她吵醒了!你再哭我就把你丟出去!”
這是對李垚說的。
這話對李垚而言,簡直是恐嚇。對邊上的李鑫也毫不例外,他的人生里也不止一次的被李延寧吼,尤其是在他哭的時候,李延寧說的最多就是再哭就滾出去。
淋過雨,更懂這雨砸在身上有多疼。
“都是我的錯!”李鑫是想欺負(fù)一下小時候的李垚,但他真沒想讓家里雞飛狗跳,他渴望母愛,李垚同樣渴望。得到過再失去,比從未得到會更加的渴望。
“對不起對不起,你別哭了,我現(xiàn)在就出去,我不打擾你上課,你上完課了我再進(jìn)來行嗎?”李鑫現(xiàn)在只想趕緊哄好這個小祖宗,否則這家里一旦發(fā)起了家庭大戰(zhàn)的話,目前他這個“外人”在這里是會待不下去的。
寄人籬下就得有點寄人籬下的自覺。
“還不是因為你!都怪你,你要是不來我們家,什么事都不會發(fā)生!”李垚一邊哭一邊喊,委屈極了。
這話一出,童妍臉色又是一變。她不希望有外人在家里是一回事,她不會表現(xiàn)出來,但被孩子這么直喇喇的說出來,就只會被人認(rèn)為是她和李延寧教子無方,讓孩子變得這么的沒有禮貌!
“你自己沒禮貌你還怪別人!你再哭,你再哭你看我抽不抽你!”
童妍說著就要去找家里的竹尺。那是她教訓(xùn)小孩用的,以前做裁縫常用的,一邊是扁平狀,另一邊則是弧形狀,上面標(biāo)有刻度,大概是30厘米。童妍也沒有仔細(xì)的去觀察過。
她不是真的要打李垚,主要起一個震懾作用。當(dāng)然,這根竹尺也是打過李垚的,但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
一聽要挨打,李垚瞬間就怕了,連哭的聲音都變小了,但哭聲也不是一下就能止住的,更何況,他還委屈著在,哪能這么容易就停下來。
但這把李鑫給嚇壞了。
怎么突然就到打孩子了?不行不行!這要真讓李垚挨打,他心里過意不去。
“他不哭了他不哭了,阿姨您看他已經(jīng)沒哭了!”李鑫趕緊抱住李垚,心想等會兒童妍要是真打人,他也能先攔著點,他要幫李垚分擔(dān)一點。
只能一點。
比如童妍揮兩尺子,他就幫李垚擋一尺子。另一尺子那是他應(yīng)得的。
李鑫想的很好,他身高腿長的,這一抱直接將李垚給擋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李垚想掙開,他力氣有點大的去掙脫,但九歲的小李垚對上了二十歲的李鑫,還是輸了個徹徹底底。
他又想喊,被李鑫直接捂住嘴。李鑫小聲說,“不想挨打就別喊了!”
李垚不想挨打,他閉了嘴不發(fā)出聲音,但手卻沒閑著的偷偷對著李鑫就是兩拳。
被揍的李鑫:“…………”
這條咬人的蛇!
這場爭吵最終以李垚去洗澡睡覺終結(jié)。
李鑫關(guān)著門躺在書房的床上,邊上的窗戶正好可以看到外邊的天空。今天天氣不錯,月亮已經(jīng)掛在天上了,明亮的月光透過窗戶已經(jīng)照到了李鑫的身上。
李鑫看了看月亮,又看了看手上的通訊器,月亮是同一個月亮,跨越時空,通訊器也跟著李鑫從二十一年后來到了現(xiàn)在。
月亮還亮著,他的通訊器卻不亮了。
李鑫嘆氣:這可真是一個憂傷的故事。
不管他怎么按,怎么調(diào)試手上的通訊器,但就是沒反應(yīng)。
徐博士啊徐博士,你究竟在哪,到底知不知道我回“家”了��!
躺在床上,李鑫就這么看著天上的月亮。
倏然,通訊器閃了下光。李鑫蹭的一下就坐起來了,目光灼灼的盯著手里的通訊器,等著它再次亮起來。
可不管怎么弄,這通訊器就是不亮了。
李鑫又頹敗的躺了回去。
他就這樣枕著手臂看著天上的月亮,慢慢的睡著了,沒看到睡著后他的通訊器又亮了好幾次,里邊還傳出了滋滋的聲音。
…
此時已經(jīng)凌晨了,臥室里還有人沒睡著。
童妍洗過頭洗過澡,靠在床頭在看手機,她剛在手機上預(yù)約了明天早上去醫(yī)院做檢查。
李延寧也沒睡,他靠在床頭在打游戲。游戲界面眼花繚亂,童妍看不懂,但不妨礙她覺得李延寧格外的礙眼!
“我已經(jīng)預(yù)約了明天早上的檢查�!蓖麤]什么表情的說。
李延寧專注的打著游戲,只“嗯”了一聲。這敷衍的態(tài)度讓童妍氣不打一處來,她冷冷的瞥向李延寧:“明天早上你起來做早餐送孩子,我不吃飯了,如果檢查結(jié)果是懷了,我正好可以直接把手術(shù)做了�!�
李延寧手一頓,心里的火又開始有了往外竄的趨勢。他厭煩童妍這種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說打掉孩子的話,像是故意在說給他聽的一樣,又好像是在意有所指的含沙射影。
“隨你�!崩钛訉幰矝]好氣。
如果真的有了,童妍執(zhí)意要打掉,他還能把孩子留下來不成?畢竟孩子在童妍的肚子里。
“隨我隨我,什么都隨我!孩子是我一個人的嗎?”童妍一看到他玩手機打游戲就氣不打一處來。
李延寧也煩了,他扭過頭極其不耐的盯著童妍,“我說讓你留下來,你留下來嗎?我表達(dá)了我的想法你聽嗎?是你自己不聽,你非要打掉,你否決了我的意見你又說我什么都不理,對你和孩子不管不顧,你要怎樣?你直接說你要我怎么做?你說,我按照你說的去做行不行?”
他在這屋子里待不下去了,也不管童妍什么反應(yīng),掀開被子下了床,直接朝著外邊走去。
他用力的拉開門,本能的想要用力的摔上。但在松手的那一刻,他突然抓緊門把手,將已經(jīng)快摔上的門摁住,避免它在這寂靜的深夜發(fā)出狂躁震悶的聲音。
門從外邊被關(guān)上,李延寧拿著手機去了陽臺。將陽臺門關(guān)上后他點了支煙,連燈都沒開,整個陽臺只有月光投射下的一片銀白以及指間的煙被點燃的一抹猩紅色。
他連手機都沒打開,只坐在陽臺的躺椅上,抽著煙一語不發(fā)的望著天上的月亮。
夜是靜靜的夜,沒有風(fēng),空氣依然殘留著白日余留的熱燥。煙從他的嘴里吐出,從指間繚繞騰起,將陽臺這一片都籠罩在了一片煙熏之中。他會抽煙,但沒什么癮,之前也抽的很少,直到被裁員后,他才漸漸的抽了起來,還有越抽越兇的趨勢。
他以前不明白為什么有人會喜歡抽煙這玩意兒,現(xiàn)在他覺得這煙可真是個好東西,閑時解悶,累時解乏,能消愁還能麻痹神經(jīng),簡直不要太好。
李延寧飄飄欲仙,童妍淚流滿面。
夜里的眼淚總讓人有種支離破碎的軟弱,童妍除了罵自己活該沒有別的辦法,她抽出紙巾擦了臉后關(guān)上了燈,漆黑的房間,她卻睜著眼,直至李延寧進(jìn)來。
李延寧打開了手機上的手電筒,一言不發(fā)的掀開被子躺了進(jìn)去,調(diào)整了一下姿態(tài)后,他選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了眼睛。
童妍睜開眼,聞著空氣中彌散著的煙味,她感到一陣難受,轉(zhuǎn)過身推了推李延寧,說,“你身上煙味太重了,去洗個澡刷個牙再回來。”
李延寧驚訝:“你怎么還沒睡?”
問完他就后悔了,兩人剛吵過架,童妍又愛胡思亂想,沒睡著一點不奇怪。
童妍沒再吱聲,只再次轉(zhuǎn)過身去,裹著被子在黑暗中閉上了眼睛。
“我現(xiàn)在去洗澡就不吵嗎?你要是嫌棄我去睡沙發(fā)�!贝补倘皇娣�,但童妍明顯心情不佳,這一晚他未必能睡好,還不如睡沙發(fā)。
李延寧在沙發(fā)睡了一晚,客廳沒拉窗簾,早上天一亮,刺眼的光線就將李延寧喚醒,他睡得晚,只覺得眼睛都睜不開,翻了個身繼續(xù)去睡。
直到……
睡著的李延寧莫名的感覺自己被人注視著,那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明明人已經(jīng)在睡夢中了,可就是有種如芒在背的詭異感。
他在半睡半醒中睜開眼,發(fā)現(xiàn)面前站了個人。
這一眼差點沒把他嚇?biāo)溃?br />
他心里一個咯噔,感覺靈魂都要出竅了。在看清站在沙發(fā)邊的人是童妍后,他松了一口氣,但隨即又眉頭一皺,語氣比早起的口臭都要臭:“你知不知道這樣會嚇?biāo)廊说�?!�?br />
童妍半晚上沒睡,直到天快亮才迷迷糊糊的睡著,沒一會兒就被鬧鐘吵醒。屋子里靜悄悄的,半點沒有人活動的跡象,她起身走出房間,就看到沙發(fā)上的李延寧睡得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