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孔明燈

    鳳九顏還是被蕭煜拉到了護城河邊。

    兩人都戴著面具，以免被人認出。

    好在今夜多的是戴面具出行的人，他們才不至于顯得格格不入。

    陳吉跟隨在兩人身后，手里提著許多盞花燈。

    河邊圍著好些人，不乏結(jié)伴的男男女女。

    蕭煜尋到了一處較為人少的地方，頗為霸氣的，大手一揮，將花燈“丟”進河里。

    鳳九顏：？

    陳吉：？

    那些花燈，無一例外都沉了。

    蕭煜緊皺著眉，面露不耐地指責陳吉。

    “你買的什么�！�

    一個都浮不起來。

    陳吉：我冤枉！但我不敢說。

    蕭煜要將最后一盞也丟下河時，被鳳九顏攔住了。

    她好似在看一個異族人。

    “您沒放過花燈？”

    “嗯�！�

    但他不覺得放這東西需要什么經(jīng)驗。

    鳳九顏都被他襯托得頗有耐心了。

    她蹲下身，打開花燈底座，將它小心翼翼地托放進水中。

    等她收回手，那花燈仍然穩(wěn)穩(wěn)地浮在水面上。

    蕭煜見狀，只有質(zhì)問。

    “那姓段的陪你放過花燈？”

    鳳九顏沒有隱瞞。

    “是�！�

    她望著那盞花燈，思緒難免游離，想起往事。

    蕭煜心里不是滋味兒，面上卻不顯。

    “他倒是個善解風情的。”

    但這人再好，他也已經(jīng)死了！

    在陳吉看來，皇上此時笑得比發(fā)怒還嚇人，就像后宮那些因嫉妒而面目猙獰的女人。

    ......

    將近亥時，蕭煜抓起鳳九顏的手，將她帶到城中那最高的摘星樓。

    平日里，這摘星樓里多的是文人墨客，在此作詩對弈。

    但今夜這里空無一人。

    不用想也知道，是皇權(quán)使然。

    鳳九顏對于觀星沒什么興致。

    蕭煜也不是帶她來觀星的。

    到了上面后，只見無數(shù)盞孔明燈緩緩升上高空。

    料峭的夜風將它們吹起，外表是那樣單薄，內(nèi)里卻火光耀眼，在夜空中好似一顆顆明亮晨星，卻比真正的星星更好看、更溫暖。

    場面太壯觀，鳳九顏也不禁看迷了眼。

    她清冷的眸中閃爍著那些光點，好似渾身被洗滌過，與那些孔明燈一起自由高飛，在墨色的夜空中肆意流轉(zhuǎn)。

    呼吸，漸漸變緩。

    她看著那些孔明燈，蕭煜則看著她。

    他清楚地看到她眼眸中的流光溢彩，看到她的嘴角微微上揚，流露出極淡的笑意。

    如同冬日里的一抹暖陽，只需一點，就能驅(qū)散人心里的寒涼。

    不知不覺，他的心口強烈顫動。

    開口時，嗓子沙啞極了。

    “要一起放孔明燈么。”

    鳳九顏見他真的拿出一盞孔明燈，并不詫異。

    但，看到他手里還拿著筆，且那筆還沾著墨汁，她就有些驚訝了。

    不遠處，陳吉深藏功與名，擰了擰寬大的衣袖，擰出一灘墨汁。

    ......

    蕭煜拿著孔明燈，鳳九顏在上面寫下了幾句話。

    ——【愿山河永固，天下無戰(zhàn)】

    只簡單幾個字。

    輪到蕭煜寫時，他在后面添了句——【愿百姓安康】

    同樣沒有華麗的辭藻，只是純粹的祈愿。

    他還想再寫一句私心的“愿兩情長久”時，鳳九顏看出了一點苗頭，趁他不備，直接將那孔明燈放飛了。

    蕭煜拿著筆，胳膊懸空：......

    鳳九顏仰頭看著那盞孔明燈飛上高空，眼中飽含復(fù)雜的情緒。

    蕭煜將筆扔出，站在她身側(cè)，緩緩道。

    “那出戲半真半假，但朕看得出，你確實厭倦了戰(zhàn)爭，不愿雙手再沾血。想要隱退，定是你的真心話。

    “過去幾年間，你著實勞苦功高。

    “朕身為君主，也當感謝你一腔赤膽忠心。

    “孟少將軍，多謝你為南齊所做的這一切。”

    鳳九顏面上含著一抹釋然。

    “人各有命，天降大任，你我都推拒不得。

    “惟愿皇上遠小人，治理好南齊，不叫萬千將士的血白流�！�

    蕭煜握住她的手。

    “朕欣賞你的才能，喜歡你的剛正坦誠。

    “若有你在朕身邊，南齊定能......”

    鳳九顏掙脫了他的手，轉(zhuǎn)身對著他，恭敬行禮。

    “皇上，我明白您的心意，請恕我心如堅石，不可轉(zhuǎn)也�！�

    如果她這么容易喜歡上另一個人，對為她而死的段淮煦太不公平。

    雖說，蕭煜作為帝王，治國勤勉，寬嚴有度，勝過絕大多數(shù)優(yōu)柔寡斷、荒淫無度的皇帝。

    但于她，他那陰晴不定、唯我獨尊的脾氣秉性，她確實喜歡不來。

    答應(yīng)他，試著了解他，每日御書房一個時辰的伴駕，已經(jīng)是她的底線。

    他總不能得寸進尺，就這么讓她接受他。

    說到底，他也沒做什么要緊事，能讓她感覺到他的真心。

    “我們該回宮了�！�

    蕭煜拽住她胳膊，神情嚴肅。

    “朕的本意，不是要逼你接受朕。只是想讓你離朕近些，想讓你忘記過去�！�

    鳳九顏覺得可笑。

    她的過去，憑什么他要她忘，她就得忘？

    兩人正僵持著，這時，一名侍衛(wèi)匆匆來報。

    “皇上，南境戰(zhàn)報！南疆與北燕大軍聯(lián)合，陳兵于我南境，戰(zhàn)事一觸即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