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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上班了，各位怨靈請到門口打卡

    擴音喇叭里傳出的聲音，帶著電流的雜音，像一把生銹的鐵刷，粗暴地刮過這片死寂的游樂園。

    聲音在濃霧中回蕩、扭曲，最后被徹底吞噬。

    世界，陷入了比剛才更加詭異的、令人窒息的沉寂。

    霧氣仿佛活了過來，如同一條條冰冷的觸手，緩緩纏繞上高冷的腳踝�？諝獾臏囟�，驟然下降了至少五度。

    高冷的直播間里，彈幕在凝固了三秒鐘后，如同核彈般引爆了。

    【彈幕：？？？我他媽聾了還是他瘋了？】

    【彈幕：兄弟們我沒看錯吧？直播標題叫《迷霧游樂園員工動員及績效考核大會》？這是驚悚區(qū)，不是職場吐槽區(qū)啊喂！】

    【彈幕：主播，聽我一句勸，現(xiàn)在把喇叭吃了，鬼興許還能給你留個全尸�！�

    【彈幕：前面的新來的吧？淡定，常規(guī)操作。上次主播還在兇宅里給鬼解說世界杯呢�！�

    【彈幕（來自“富婆愛我”）：……有意思�！�

    【彈幕（來自“二進制幽靈”）：開始了！開始了！神的降維打擊！你們以為這是在挑釁？不！這是在建立規(guī)則！他正在將一個無序的、混亂的鬼域，強行納入他自己制定的秩序框架里！這是邏輯層面的覆蓋！天才！這絕對是天才！】

    【彈幕：樓上那個技術(shù)宅的解讀，我每次都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高冷對直播間的喧囂一無所知。

    他看了一眼手腕上那塊從地攤淘來的、表盤已經(jīng)泛黃的電子表，面無表情地自言自語：“還有四分三十秒�！�

    說完，他將喇叭夾在腋下，不緊不慢地將那塊白板的支架打開，穩(wěn)穩(wěn)地立在游樂園大門口。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塊布——那是他從舊t恤上撕下來的一角——仔細地將白板擦拭了一遍，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然后，他擰開一支黑色的白板筆，以一種近乎印刷體的工整字跡，在白板的正上方寫下了一行大字：

    【迷霧游樂園扭虧為盈暨提升員工幸福感動員大會】

    寫完，他又在下面列出了本次會議的議程：

    一、點名簽到，核實編制。

    二、宣貫《新版員工手冊》及績效考核方案。

    三、簽訂《崗位責任書》，優(yōu)秀員工代表發(fā)言。

    四、散會。

    每一個字，都寫得一絲不茍，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嚴謹。

    做完這一切，高冷滿意地后退兩步，審視著自己的作品，像一個即將對公司進行大刀闊斧改革的、新上任的ceo。

    “嘎——吱——”

    一聲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打破了寂靜。

    那扇銹跡斑斑、至少有幾噸重的游樂園鐵門，在沒有任何外力的情況下，緩緩地、自動地，向內(nèi)打開了一道縫隙。

    一股混合著鐵銹、腐爛和某種未知甜膩氣味的陰風，從門縫里吹了出來。

    緊接著，從濃霧深處，飄來了一陣斷斷續(xù)續(xù)的音樂聲。

    是旋轉(zhuǎn)木馬的音樂。

    那本該是歡快悅耳的旋律，此刻卻像一臺老舊的留聲機，被一只無形的手擰錯了轉(zhuǎn)速，變得緩慢、扭曲、每一個音符都透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異。

    音樂聲中，還夾雜著若有若無的、小女孩的嬉笑聲。那笑聲清脆，卻不帶一絲暖意，像是冰塊在互相撞擊。

    【彈幕：來了來了！經(jīng)典bg殺人！】

    【彈幕：主播快跑��！門開了！它們在請君入甕�。　�

    【彈幕：我他媽隔著屏幕都感覺后背發(fā)涼，主播你倒是給點反應啊！】

    高冷確實給出了反應。

    他再次看了一眼手表，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

    他拿起擴音喇叭，對著那道門縫，聲音里透著一絲不悅。

    “搞什么？開會時間放音樂，誰允許的？行政部怎么管理的？這個月的獎金不想要了？”

    “還有兩分鐘，遲到的，自己到我這里登記，寫三百字檢查，說明遲到原因和改進措施�！�

    “過時不候，直接按曠工處理！”

    直播間再次陷入了死寂。

    所有觀眾，包括那些見識過高冷騷操作的老粉，此刻都感覺自己的大腦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沖擊。

    這已經(jīng)不是膽子大了。

    這是一種完全超脫于恐懼之上的、令人無法理解的、獨特的精神狀態(tài)。

    那詭異的音樂聲，停了。

    小女孩的嬉笑聲，也消失了。

    仿佛游樂園里的“員工們”，也被這套突如其來的職場組合拳給打蒙了。

    濃霧翻滾得更加劇烈。

    一個黑影，從霧氣中緩緩浮現(xiàn)。

    不是人。

    是一匹木馬。

    正是高冷在失敗者視頻里看到的那種。它的一條腿已經(jīng)斷裂，只能靠著另外三條腿，在水泥地上拖行，發(fā)出“刺啦……刺啦……”的木頭刮擦聲。

    它身上彩色的油漆大塊大塊地剝落，露出的木質(zhì)紋理像是腐爛的肌肉。那雙本該是玻璃珠的眼睛，變成了兩個深不見底的、散發(fā)著微弱紅光的孔洞。它臉上那道用油漆畫出來的、永恒的微笑，此刻在慘淡的光線下，顯得無比邪惡與猙獰。

    它停在了距離高冷十米遠的地方，歪著腦袋，用那兩個空洞的眼眶“看”著他。一股混合著腐朽木頭和怨念的氣息，撲面而來。

    直播間的彈幕瞬間被“臥槽”和各種表達驚恐的顏文字刷屏。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著主播被撕碎的血腥場面。

    然而，高冷只是平靜地看著那匹緩緩靠近的木馬。

    他那臺超級計算機般的大腦，在一瞬間完成了分析。

    【目標：旋轉(zhuǎn)木馬怨靈（個體）。威脅等級：c-。行動模式：物理拖拽及啃噬。弱點分析：……企業(yè)文化建設(shè)缺失，缺乏歸屬感，工作積極性差�！�

    他放下喇叭，從那個大塑料袋里，掏出了一個嶄新的、最廉價的塑料員工胸牌，和一支筆。

    他迎著那匹散發(fā)著不祥氣息的木馬，面無表情地往前走了兩步，然后停下，用一種詢問下屬的、理所當然的語氣，開口問道：

    “哪個部門的？工號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