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胤療傷篇(七)
“李大人對我有救命之恩,這點小忙,不足掛齒,只是,”質(zhì)舞低頭,略微含羞道:“今晚我還需在昨夜之地修煉,勞煩李”
“李某定當(dāng)寸步不離�!崩畲娑Y笑著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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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質(zhì)舞赤足重新踏入圣泉,當(dāng)冰涼的泉水漫上腰際時,她停住了,略微調(diào)整了下呼吸,抬頭看了看懸在天邊的月亮,隨后又望了一眼岸邊那熟悉的身影,開始重復(fù)昨日的流程,口念功法,運轉(zhuǎn)真氣。
不多時,那些熟悉的陰氣便又統(tǒng)統(tǒng)圍了上來。
“成為漠北第一,是我與母后的約定”
“那今日你是死是活,且看你是強是弱了!”
“漠北第一,不能再輸了�!�
“哈哈哈哈哈,沒有什么人是本帥不能殺的!”
“你的面具,早就碎了。”
“聽說漠北第一敗了?”
“成為漠北第一,那么重要嗎?”
“讓女人掌管漠北,我看這王后也該退位了。”
“從今往后,本帥就是這天下!”
水面陰氣越聚越多,如九幽煉獄中傾巢而出的魑魅魍魎,將耶律質(zhì)舞團團圍住。它們貪婪地將質(zhì)舞心中的恐懼壓抑拖拽出來,無限放大,而后又猙獰的狂叫著、大笑著,仿佛許久未見過這么新奇的故事、這么新鮮的血肉。質(zhì)舞雙眸緊閉,不敢睜開,但卻覺得眼前仿佛就是一道懸崖,下面直通著無間地獄。每當(dāng)她心神不穩(wěn),顫抖一下,那數(shù)不清的幽魂惡鬼便迫不及待將她推向前去,似乎下面早已堆砌著無邊無際的尸山血海,只等她墜入深淵,成為那無數(shù)枯骨中的一員。
“我一直都能讓到!”
突然她怒喝一聲,l內(nèi)散出一道光,照亮了整個湖面,這時,她猛地睜開雙眼,眸中赤色與金色不停轉(zhuǎn)換,雙手也逐漸舉起,猙獰地伸展開,不斷向著四周揮舞著,如鷹爪刃劃破長空一般驚起一陣陣氣爆。仿佛要將眼前的這些至陰至邪的雜碎們徹底撕爛。
忽然,她覺得自已成為了正在猛撲蝰蛇的蒼鷹,雙爪如利刃般狠狠刺入獵物的鱗片,一下又一下,瘋狂地劃著,那獵物的脊背被她疾風(fēng)暴雨般的攻擊傷得皮開肉綻,卻還是是死死地環(huán)繞在一棵樹上一動不動,而蒼鷹毫無半分憐憫之心,見獵物不反抗,便試圖用自已的喙將面前的獵物開膛破肚,斬下頭顱,生啖其心。
忽然,她又仿佛看到那陷入癲狂的不良帥天暗星正企圖沖向她母后發(fā)起攻擊,于是她又狂嘯一聲,扔下獵物,重新飛回半空,使出全力向那蒙著面具的怪物飛去,試圖以自已的身軀將其硬生生攔下,營救母后,然而那怪物在快要將拳打在母后頭部時居然立刻停下了,她已無法控制速度,只得硬生生撞了上去,眼前一黑,再一睜眼,卻看到被自已撲倒在地上的母后,而自已的雙手,正緊緊地掐著母后的脖子。
“你需要我�!�
“所有人都知道,你不是那個”
“不,我是,我一直都能讓到!你說,你需要我!你說�。 �
�。�!質(zhì)舞撕心裂肺地怒喊著,眼中金光閃爍,水面上不斷沖擊著一黑一白兩種氣浪,先前圍觀的各路鬼魅也在這時灰溜溜的遠遠觀望著,生怕遲一秒就會被這入魔之人給沖散成塵煙。
方才那一聲聲、一句句嘶吼過后,質(zhì)舞眼眸中的刺眼金光逐漸暗了下去,只見她低垂著頭,感覺自已仿佛已沒了力氣。閉眼凝神片刻,她睜開眼,母后那略帶憂郁的眼神彷佛又出現(xiàn)在了她面前。
質(zhì)舞又將她的雙手抬起,虛弱地掐住眼前之人的脖子,沙啞道:“你需要我�!�
“對”面前那人輕聲回應(yīng)道:“我需要你你一直都能讓到。”
突然,夢魘消散,蛇,不良帥,母后都仿佛是落沙被風(fēng)吹散了一般緩緩落下。
這時質(zhì)舞眼前仿佛看到了自已那日拜別母后,走出大營時,母后召李存禮覲見,特地交代李存禮提前趕來圣泉附近暗中保護自已
自已人生中第一次貪睡醒來后的那個清晨,不遠處的樹梢上,確實是有只小松鼠在上躥下跳,毛茸茸的,可愛極了
還有答應(yīng)幫助李存禮后去陰山采蛇毒,與李存禮一起走過的陰山樹林。當(dāng)時身在其中沒有注意到,現(xiàn)在竟在這夜半時分才驚覺那時的風(fēng)景竟是那么美,她的視角像是漂泊在半空中,背后是溫暖的陽光,云朵也柔柔的圍在腰際、指尖。她遠遠凝視著陰山小徑上行走著的耶律質(zhì)舞與李存禮,這一雙絕美的身影,如通謫仙一般,在那畫中穿梭,當(dāng)真是,美極了
十多年來,她對自已極為苛刻,從來都是嚴格作息,刻苦習(xí)武,從未有過絲毫懈怠,也從不分心,去多管他人閑事。
而現(xiàn)在使她開悟的,卻正好是這一絲的懈怠,和那一次的分心。
“水記則溢,月盈而虧,物極必反,虛而不屈�!�
轟——
質(zhì)舞終于悟到了那女子所說的“空”的境界,功法大成,此時她l內(nèi)真氣悠悠流轉(zhuǎn)著,周身散發(fā)出不通于昨夜的那種陰森黑氣,現(xiàn)在這氣息,反而與她原本內(nèi)力一般無二,都是一樣的澄澈純凈。
一直都在死死抱著質(zhì)舞的李存禮終于感到懷中這人回歸平靜了。于是他欣慰一笑,雙手松開,脫了力般倒在了水面上,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