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及時雨陸沉舟
甄宓收起了面前的詩集。
望向了父親，緩緩開口：“爹爹，你要想清楚�！�
“大旱之后，必有大災(zāi)�！�
“不管是為了行福報積陰德也好，都要面臨一個最嚴(yán)峻的問題�！�
由于耳濡目染的家教，甄宓七歲就能熟練算出賬本上的利潤。
這一點就連甄有錢都自愧不如。
就連如今醉仙樓的生意都是她在打理，可偏偏是女兒身。
否則，甄有錢是真想把家業(yè)傳給這個聰慧異常的女兒。
甄宓眼神凌冽：“饑民數(shù)量龐大，會帶來多少風(fēng)險。”
“木秀于林，風(fēng)必摧之�！�
“在清河縣，我們甄家只算是下層的富商之家。若是災(zāi)情嚴(yán)重，爹爹猜一猜，這樣的饑民會不會發(fā)生民變，從而攻打富商的府邸？”
此話一出，甄有錢也開始仔細(xì)思考。
聽聞附近的幾個州府都發(fā)生了民變，但是都被朝廷以雷霆手段鎮(zhèn)壓。
“屆時若是真有難民來襲，我們倒不如主動施舍，賺個好名聲�！�
“他們還有什么由頭對我們甄家發(fā)難�！�
甄宓挑了挑眉，靈動的眸子閃過一絲機(jī)敏：
“這樣一來，不僅能應(yīng)對官府的壓力，爹爹何樂而不為？”
對��！
甄有錢不由得猛拍了一下大腿，我怎么沒想到呢！
口碑名聲都賺了，還能應(yīng)付官府那些臭丘八。
短暫的開心之后，甄有錢馬上就陷入了為難，一臉苦相：
“話雖如此，但女兒啊�！�
“咋們酒樓的收入要如何是好？”
“災(zāi)情越來越嚴(yán)重，各地屯糧均是溢價頗高。就不算府上這么多下人的開支，光是酒樓的采購和消耗都是一個問題�！�
甄有錢嘆了一口氣：“上次聯(lián)系的南方糧商，好不容易壓了價格，還被賊寇給劫了�！�
“眼下各地賊寇四起，尤其是青州賊患諸多，諸多糧商都不想承擔(dān)這個風(fēng)險啊�！�
甄宓也是沉思了一會，這個問題，著實令人棘手。
清河縣不是沒有鏢局，可他們?nèi)且蝗簽鹾现姟?br />
城中幾大世家均有部曲，但是護(hù)送的任務(wù)也是十有九空。
這樣一來，自己承擔(dān)的風(fēng)險過大，他們寧愿交給民間鏢局去辦。
就在父女二人愁眉不展之際，小二哥匆匆忙忙地跑了進(jìn)來。
“老爺，小姐好消息��！”
“有個自稱及時雨的少俠，說是要跟咱們酒樓合作�！�
望著氣喘吁吁的小二，甄宓柳眉高挽，抬手示意他從實說來。
“那人就在樓外，說是能帶來食材，肉類蔬菜面食，包括糧食。”
甄有錢聽到這里，頓時站起來身，眼冒精光。
“你確定他是這么說的？”
小二哥重重地點了點頭。
“那小哥說，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來醉仙樓行騙�！�
父女二人對視一眼。
“將那位小哥請上來。”
醉仙樓，二樓。
望著乞丐模樣的少年郎對著自己拱手行禮。
甄有錢嘴角一撇有些嫌棄。
得虧沒有讓小二擺一桌上好的酒席，否則不是虧大發(fā)了。
但是面子上尊重還是要給的，誰知道這小子是不是扮豬吃虎。
甄宓則是躲在屏風(fēng)后面細(xì)細(xì)地打量著陸沉舟。
這個年代，二八年華的女子不宜拋頭露面，尤其還是未過門的大家閨秀。
甄有錢抬手示意陸沉舟落座：
“少俠請坐，鄙人姓甄，乃是醉仙樓的掌柜�！�
陸沉舟看到了他眼中的嫌棄之意，并沒有放在心上，畢竟眼下是自己有求于人。
人家是客氣話，若是當(dāng)真，那就是自己不懂事了。
“不敢�！�
陸沉舟擺了擺手，開門見山道：
“在下宋江，幸得江湖中人喝號及時雨�！�
“聽聞?wù)缯乒褡罱诟邇r收購食材糧食，故此前來商談合作�！�
甄有錢看他模樣倒像個儒生，手中還提著一個袋子。
不知道里面裝的是什么，不知不覺地后退了一步。
“不知道少俠打算如何合作，又有什么食材和糧食�！�
試探性的同時，又打量著他。
觀他說起話來不卑不亢，倒頗有那么一股混跡江湖的氣息。
陸沉舟看了東邊的窗臺，腦中回顧了在樓下的場景，又重復(fù)了一次成龍下樓的操作。
這才將手中的袋子打開，正是昨天中午兌換的兩斤精米。
甄有錢怎么說也是為富一方的商賈，看到那白花花的精米之時，富態(tài)的身軀抖得厲害。
不是激動而是害怕。
“你劫劫黃綱了？”
陸沉舟笑了笑，將袋子放在桌子上：
“看樣子甄掌柜是見過御米�！�
“那不妨好好地檢查一下，這究竟是不是御米�！�
“況且京都路途遙遠(yuǎn)，數(shù)年內(nèi)也不曾聽聞黃綱會路過青州境內(nèi)啊�！�
甄有錢強(qiáng)忍著內(nèi)心的擔(dān)憂，抓起一把精米湊進(jìn)鼻尖，眉頭一皺。
“奇怪？”
“這味道倒不像是御米。”
早年間甄有錢曾在南方商會上見過，御米用洞庭君山竹礱碾，會有一股淡淡的竹香。
觀成色粒度，都不似御米。
可以說他經(jīng)營酒樓四十年，還從未見過品相這般好的精米。
望著甄有錢的神態(tài)，陸沉舟知道事情已經(jīng)成功了百分之七十。
“甄掌柜洞若觀火，應(yīng)該知道了精米的品質(zhì)如何了吧�！�
沒等他回答，陸沉舟又甩出一個重磅炸彈。
“不瞞甄掌柜，這樣的精米我們還有很多。不過，因為路途的原因，還需要些許時日才能抵達(dá)青州。”
什么還有很多。
陸沉舟完全就是在騙。
目的就是為了買下商場不限次數(shù)的小麥。
只要能把這兩斤精米賣出去，那么他就有了啟動資金，然后錢生錢。
此一來，如鳥上青天，魚入大海，再不受羈絆了！
甄有錢提取到了關(guān)鍵字——我們！
“敢問少俠從事哪家鏢局？”
因為他實在想不到有什么人。
能從滿是賊寇的青州境內(nèi)運來糧食，而是還是品質(zhì)極好的精米。
為什么不把陸沉舟往賊寇方面想？
這小哥模樣俊朗無比，誰家賊寇長這樣啊。
果然，還是太吃建模了。
再說了，這小哥看起來弱不禁風(fēng)的，也不像是落草為寇的糙漢。
陸沉舟閃過一絲驚訝，但是很快就掩蓋了自己的異常。
他深知多說多錯的理念，什么鏢局不鏢局，就讓他自己腦補(bǔ)去吧。
“甄掌柜，這些事情就不是合作之內(nèi)的事情了�！�
“此次前來合作，精米只有兩斤，蘆花雞三只，小麥五百斤�！�
樹大招風(fēng)，而且數(shù)量龐大有可能會吸引不必要的關(guān)注。
陸沉舟來之前是有過詳細(xì)的計劃。
這年代馬車的承受力大概就在五百至一千斤內(nèi)。
最要緊的還是掩蓋自己金手指，這才把數(shù)目盡量地往小了說。
等待日后組建了武裝，有了自己的倉庫，那不是想說多少說多少。
真是一個字：穩(wěn)如老狗。
“甄掌柜考慮得如何？”
陸沉舟語氣輕松，實際卻是步步緊逼。
沒辦法，再不催一點，出城的時間都晚了。
眼看甄有錢猶豫不決，他只好動用最后的王炸。
“我們可以保證，只跟醉仙樓合作，不會做出兩頭通吃的局面�！�
“甄掌柜不必有后顧之憂。”
此話一出，甄有錢果然按捺不住了。
剛想開口答應(yīng)，就聽得屏風(fēng)之后輕咳一聲。
陸沉舟循聲望去，有些疑惑：“這是？”
甄有錢拱手抱歉：“少俠稍等片刻，鄙人馬上回來。”
陸沉舟點頭答應(yīng)，沒想到這甄掌柜竟然是個妻管嚴(yán)。
不消片刻功夫，甄有錢馬上笑瞇瞇地走出屏風(fēng)。
“不知少俠，打算出價幾何啊？”
陸沉舟知道事情成了。
對于災(zāi)荒年間的溢價他不是很懂。
不管甄掌柜出價多少，只要不是一文錢，他都是血賺。
“甄掌柜但說無妨，我們前來合作是抱著誠意來的，價格什么的無所謂，主要還是為了交甄掌柜這個朋友。”
花花轎子眾人抬。
陸沉舟都這么說了，只要甄有錢不傻，絕對不會做殺雞取卵的蠢事。
經(jīng)過一番商議，兩斤精米十兩銀子，三只蘆花雞三十兩，一斤小麥三兩。
兩位奸商都覺得自己血賺。
談成之后，甄有錢讓下人駕駛馬車跟陸沉舟出城拿貨。
“哎呀，這位宋少俠果真是及時雨��！”
甄有錢目送著陸沉舟離去的背影嘴角都笑歪了。
正愁著采購的路子，沒想到人家親自登門合作。
只需要出錢就行，什么風(fēng)險都不用承擔(dān)，而且還送貨上門。
當(dāng)下不由得感嘆一句：這個宋江，可真是個厚道人�。�
可一旁的甄宓卻陷入了沉思。
她總感覺這個宋江來歷不明。
可眼下只要能度過困境，與虎謀皮總比坐吃等死強(qiá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