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9章 朝中有變故？

    李徹自然也注意到了老丈人的窘境，也不好讓老丈人沒臺階下。

    他輕咳一聲，目光越過尷尬的常磐，直接落在楊廉身上：

    “楊公，宣旨吧�！�

    楊廉宦海沉浮數(shù)十載，深知眼前這位奉王的分量，自不會在此等小事之上計較。

    他立刻調(diào)整心態(tài)，只當什么都沒看見。

    清了清嗓子，雙手托起那卷圣旨，用抑揚頓挫、充滿威嚴的官腔開始宣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朕惟治國安邦，首重屏藩，奉王李徹，英睿果毅，夙著勛勞。

    提勁旅跨海東征，掃蕩倭氛，克復(fù)倭國四島，揚國威于海外，靖烽煙于東溟。

    此為功在社稷，利在千秋，朕心甚慰，嘉爾殊勛！”

    楊廉的聲音在大廳中回蕩，將李徹征討倭國的功績用華麗的辭藻鋪陳開來。

    李徹身后王三春、曲近山、薛鎮(zhèn)等將哪怕再桀驁，聽到皇帝親口肯定奉軍的赫赫戰(zhàn)功，胸膛也不由自主地挺得更高，臉上露出與有榮焉的驕傲之色。

    “然，”楊廉話鋒一轉(zhuǎn)，語氣變得凝重：

    “倭地初平，蝦夷新附。

    奉國疆域，北接苦寒之野，東臨浩瀚之洋，幅員遼闊，海陸綿延。

    朕深知奉軍控扼領(lǐng)土之艱，守御外敵之難。

    朕念爾忠勤，體爾辛勞，憂爾獨木難支，恐邊陲有失。”

    聽到這里，李徹的眼神微微一凝。

    鋪墊結(jié)束，正題來了！

    “特諭！”

    “山海關(guān)守將薛鎮(zhèn)，忠勇可嘉，久鎮(zhèn)雄關(guān)，勞苦功高。

    著即日起，山海關(guān)一應(yīng)兵馬、防務(wù)、關(guān)隘，盡數(shù)劃歸奉王李徹節(jié)制統(tǒng)轄！

    薛鎮(zhèn)擢升為山海將軍，聽奉王號令，為國守邊，不得有誤！”

    薛鎮(zhèn)咽了咽吐沫，眼神中難掩激動。

    終于終于是轉(zhuǎn)正了，這從龍之功總算是拿到手了！

    再不轉(zhuǎn)正，眼瞅著薛衛(wèi)那小子功勞都要壓過自己，明明是自己先來的！

    楊廉瞄了薛衛(wèi)一眼，繼續(xù)說道：

    “為固北疆，保境安民。

    特從北地幽、并、冀、朔四州，抽調(diào)精銳守備軍五萬。

    著鄭國公常磐為帥，即日開拔，移駐奉國境內(nèi)，歸于奉王李徹麾下調(diào)遣！

    常磐當協(xié)同奉王，整軍經(jīng)武，以衛(wèi)北土！”

    常磐顯然是早知道這旨意，并沒有表現(xiàn)得太過激動。

    至于在自家女婿手底下做事，會不會尷尬？

    常磐表示完全不會！

    若是平常的女婿，就是打死自己，也不可能同意，丟不起那人。

    但李徹是誰啊，明眼人都知道李徹是慶帝欽定的繼位者，未來大慶的主人！

    早晚都得在人家手底下討飯吃，自己不過是提前來了，有什么可尷尬的？

    楊廉頓了頓，將圣旨后段一口氣讀完：

    “望奉王體朕苦心，感念天恩，戒驕戒躁，善撫軍民。

    外則當秣馬厲兵，震懾諸藩，抵御外侮，使宵小不敢側(cè)目。

    內(nèi)則須保境安民，綏靖地方，使黎庶安居樂業(yè)，北方永固金湯！”

    “欽此！”

    圣旨宣讀完畢，楊廉將圣旨卷起，雙手捧向李徹：

    “殿下，請接旨吧。”

    大廳內(nèi)一片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徹身上。

    李徹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飛快權(quán)衡了其中的利弊得失。

    完全掌控山海關(guān)是巨大利好，至于五萬精銳的加入，也是增強了奉軍實力。

    這份圣旨總體而言是利大于弊，只是李徹心中隱隱覺得，慶帝此舉似乎更有深意，只是一時之間他看不透。

    但此時顯然不適合太過思考，他沒有立刻去接圣旨，而是對著楊廉鄭重地躬身一禮：

    “兒臣李徹，謝父皇天恩！”

    “父皇圣慮深遠，體恤兒臣艱難，兒臣感激涕零，銘感五內(nèi)！”

    “兒臣定當謹遵父皇教誨，不負父皇重托！”

    楊廉見李徹態(tài)度恭順，言語得體，心中也松了口氣。

    默默將李徹的話記下，準備到時候一字不差地重復(fù)給陛下。

    從自己嘴里讓陛下知曉奉王孝心，對自己、奉王、陛下都是一件好事。

    至于奉國君臣見旨不拜之事嗯？有這事嗎？

    楊廉能走到今天這個地位，自然不是傻子。

    當然知曉有的事哪怕看破了，也完全沒有說破的必要。

    和常磐所想的差不多，反正早晚都得在奉王手下討飯吃，自要早做打算一番。

    卻見楊廉臉上笑容更盛，再次將圣旨遞上：“殿下忠孝，陛下聞之必喜，請殿下接旨�！�

    李徹恭敬地伸手接過圣旨。

    “恭喜殿下！”

    廳內(nèi)眾人此刻都反應(yīng)過來，齊聲恭賀，氣氛變得熱鬧起來。

    待到寒暄過后，楊廉也很有眼力見地起身告退，給李徹君臣們留下單獨相處的空間。

    “楊公�！崩顝赜H自相送，笑容和煦，“一路辛苦，還請在大連多盤桓幾日，待本王安排好軍務(wù)，再設(shè)宴為楊公接風(fēng)洗塵�！�

    楊廉笑著拱手：“殿下客氣了，老臣自當將殿下忠孝之心，如實稟報陛下�！�

    楊廉走后，殿內(nèi)緊繃的氣氛瞬間冰消瓦解。

    “老薛！哈哈哈！這下可真是自己人了！”

    王三春第一個咧開大嘴，蒲扇般的大手拍在薛鎮(zhèn)肩膀上，力道之大讓薛鎮(zhèn)一個趔趄。

    “以前征契丹那會兒，咱哥幾個就想把你拉過來，這下可好，陛下圣旨把你送來了！以后可得多親近！”

    “就是就是！”曲近山也湊了上來，臉上帶著爽朗的笑容，“薛將軍哦不，薛都督！”

    “以后這山海關(guān)就是咱奉國的南大門了，有你這尊門神在，弟兄們睡覺都踏實！”

    張盛相作為文臣更含蓄一些，微笑著拱手：“恭喜薛都督名正言順歸入殿下麾下，遼省與山海關(guān)唇齒相依，還望薛都督多多照拂。”

    薛鎮(zhèn)被眾人簇擁著，心中也是暖流涌動。

    多年的山海關(guān)守將生涯，夾在朝廷與奉國之間如履薄冰，如今終于塵埃落定。

    他臉上泛起紅光，抱拳一一回禮：“諸位抬愛，薛某既入奉國，便是殿下帳下一卒，日后定當與諸位同袍同心協(xié)力！！”

    另一側(cè)，鄭國公常磐則和文載尹相談甚歡。

    他身份特殊，既是朝廷重臣，又是奉王岳父。

    雖然和奉國文武身份，但融入奉國之中并不難，無論文臣武將都會給李徹這個面子。

    廳內(nèi)一片其樂融融，恭賀聲、寒暄聲不絕于耳。

    唯有主位上的李徹，顯得格格不入。

    李徹坐在上方的椅子上，手中緊緊攥著那卷圣旨，一遍又一遍地掃視著圣旨上的文字，仿佛要從字縫里看出些什么。

    廳內(nèi)的喧鬧似乎與他無關(guān)，他獨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周身散發(fā)著一種無形的低氣壓。

    一直在后堂旁聽的李霖悄悄走了出來，踱步到李徹身邊，低聲問道：“老六，怎么心事重重的？”

    “這圣旨上寫的不都是好事嗎，父皇給你派兵增將，帶兵的將領(lǐng)也都是自己人。”

    李徹被李霖的聲音從沉思中驚醒。

    他抬起頭，眼中沒有一絲喜色：“就是因為太好了，才不對勁�！�

    “嗯？”李霖一愣，有些不解，“哪里不對勁了？”

    “奉國現(xiàn)在地盤這么大，從草原到山海關(guān)，還要看著倭國等海外之地，兵力吃緊是實情啊�！�

    “父皇給你增兵，不是雪中送炭嗎？”

    李徹緩緩搖頭：“奉國是缺兵，但遠沒到需要朝廷支援的地步�！�

    “我們自己招募訓(xùn)練，難道湊不出五萬人？父皇他老人家，會不知道這個道理？”

    李霖被問住了，眉頭也皺了起來：“那你的意思是？”

    李徹目光灼灼地盯著李霖，也像是在對自己說：

    “父皇他，絕不會做無意義的事�！�

    “我之前想著父皇可能給錢，給糧，哪怕是多給幾個爵位都是正常的�！�

    “但唯獨送兵，而且是五萬北地精銳，還由岳父統(tǒng)領(lǐng)這太反常了！”

    原本喧鬧的大廳瞬間安靜下來。

    王三春、張盛相、文載尹等人臉上的笑容都僵住了，薛鎮(zhèn)和常磐也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李徹站起身，目光掃過廳中諸多心腹重臣：

    “朝廷的兵，不是那么好拿的。”

    “父皇此舉，絕非僅僅是體恤我兵力不足那么簡單，這背后必有深意�！�

    “或許，是關(guān)內(nèi)出了我們不知道的變故”

    如今的李徹早已不是政治白癡，對于朝局有了一定的思考解析能力。

    慶帝是個老謀深算的皇帝，他每一個舉動都值得反復(fù)斟酌，更別提送兵這等極其反常的事情了。

    朝廷的兵怕是也不夠用，一送就是五萬，還都是精銳

    李徹覺得自己已經(jīng)快要看透真相，但總是差那么一點抓住關(guān)鍵。

    一個人的腦子再好使，也不可能思慮到全局，必然有所差漏。

    李徹準備回奉天召集群臣集思廣益，內(nèi)閣那么多聰明的大腦，不用白不用。

    想到這里，李徹不由得站起身：“秋白�！�

    “嗯？”秋白連忙拱手，“屬下在。”

    “事不宜遲，立刻備馬，本王要連夜啟程返回奉天�！�

    “啊？這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