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傻柱爹的故事
天擦黑兒,許硯秋端著個藍邊茶缸推門進來時,傻柱正蹲在地上擦鍋,油布在鍋底蹭得沙沙響,活像只勤懇的老黃牛。
"師傅,我新得的茉莉花茶。"許硯秋把茶缸往炕沿一放。
他故意把茶缸推得離傻柱近些,茉莉香混著鍋里殘余的醬香味兒,直往傻柱鼻子里鉆。
傻柱擦鍋的手頓了頓,抬頭時眼角還掛著鍋灰:"行啊你小子,今兒倒會獻殷勤了?"他抄起茶缸抿了口,突然直起腰,"哎這味兒不對啊,你擱了糖?"
許硯秋蹲在炕邊,"師傅,我今兒去秦大爺家串門"他故意拖長音,看著傻柱的喉結(jié)動了動,"人家給看了本老賬本,1978年的。"
"賬本?"傻柱把油布往地上一扔,鍋沿磕在磚頭上"當啷"響,"跟我有啥關(guān)系?"
許硯秋掏出兜里的紙頁,借著燈泡的光展開:"您瞧這行——主廚何大山,月俸二十八元整。"他聽見傻柱倒抽了口冷氣,紙頁被對方沾著油的手指捏得發(fā)皺,"下邊還有批注,說您爹連廠長閨女辦喜事都指名道姓要他掌勺。"
傻柱的手指在"何大山"三個字上摩挲,像在摸什么寶貝。
他突然笑了,眼角的鍋灰被眼淚沖開兩道白印:"我就說我爹不是普通廚子"話音未落又哽住,茶缸擱在炕桌上"哐當"響,"可他后來咋就沒音信了?
我娘說是去南方學徒,可學徒能學徒二十年不回家?"
許硯秋看著傻柱發(fā)紅的眼尾,想起系統(tǒng)今早的提示——【鄰里互助·尋根溯源】進度90,還差關(guān)鍵線索。
他深吸口氣,把紙頁翻到背面:"秦大爺說,賬本里夾著張揭發(fā)信"
"揭發(fā)信?"傻柱的手突然抖起來,茶缸里的水濺在褲腿上,"揭發(fā)誰?"
"揭發(fā)采購科吃回扣。"許硯秋盯著傻柱,對方急促的呼吸一跳一跳,"您爹寫了三頁紙,連人家拿了多少斤豆油、多少袋白面都記著呢。"他咽了口唾沫,"可后來"
"后來咋了?"傻柱攥著紙頁的指節(jié)發(fā)白。
"后來這信被壓下了。"許硯秋聽見自己聲音發(fā)悶,"秦大爺說,當時管后勤的副主任"他頓了頓,"是三大爺。"
"啥?"傻柱"騰"地站起來,炕桌被撞得晃了三晃,茶缸"啪"地摔在地上,碎瓷片濺到許硯秋腳邊,"那老東西?"他突然抄起墻邊的搟面杖,"怪不得我爹走那天,他揣著個藍布包鬼鬼祟祟!
怪不得我娘臨死前攥著我手直哭,說對不起老何"
許硯秋撲過去抱住傻柱的腰。
傻柱的后背滾燙,像剛起鍋的鐵板燒:"師傅!
師傅!"他喊得嗓子發(fā)啞,"您聽我說,秦大爺說您爹是被擠對走的,不是自愿!
三大爺怕事兒鬧大,聯(lián)合幾個科長給您爹安了個不安分的名頭"
傻柱突然蹲下來,把碎瓷片一片片撿進手心,血珠順著指縫往下滴:"小秋子,"他聲音像被揉皺的紙,"我小時候總怨我爹不要我,原來"
許硯秋從兜里掏出手帕,蹲下去給傻柱包手。
手帕是早上系統(tǒng)獎勵的"能說會道小喇叭"任務給的。師傅,"他輕聲說,"明兒早上,咱去問問三大爺?"
傻柱抬頭時,眼里的淚在燈泡下閃著光:"問。"他把帶血的手帕攥緊,"我倒要問問,他過了二十年,夜里睡覺就不做噩夢?"
節(jié),"咱這食堂,能不能換個活法?"
傻柱啃饅頭的動作頓了頓:"咋換?"
"您看啊,"許硯秋掰著手指頭,"咱把您爹的透光醬牛肉當招牌菜,再弄個何氏四喜丸子套餐。
我去印點小廣告,往胡同口發(fā)——就寫吃老手藝,憶老味道,紅星食堂何師傅親做!"他越說越興奮,唾沫星子濺在本子上,"再讓王大媽她們當試吃員,吃完幫咱宣傳。
保準兒用不了倆月,這食堂能擠得進不去人!"
傻柱盯著本子上歪歪扭扭的字,突然笑出了聲。
他伸手揉亂許硯秋的頭發(fā):"行啊你小子,鬼點子比煤球爐里的火星子還多!"月光透過破窗戶紙灑在灶臺上,映出兩個并肩的影子——一個穿著洗得發(fā)白的藍布衫,一個系著油光發(fā)亮的圍裙。
許硯秋指著本子上最后一行字:"還有呢,咱得把您爹的故事寫在墻上,讓來吃飯的都知道,這手藝不是天上掉的,是何家爺倆拿心焐出來的。"
傻柱沒說話,只是用力點頭。
他的影子落在許硯秋的影子上,像兩棵根須交纏的老樹。
風從窗縫里鉆進來,吹得灶臺上的《烹飪大全》嘩嘩翻頁,停在"醬牛肉"那章——上面用鉛筆寫著"何大山,1978"。
晚飯后,許硯秋晃悠到廚房門口。
灶火早熄了,鍋碗瓢盆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他伸手摸了摸冰涼的灶臺,突然聽見系統(tǒng)提示:【傳統(tǒng)手藝進階·復刻何氏醬牛肉】任務開啟,限時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