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新法出爐
賈凱哈哈一笑,重新靠回椅子上,又變成了那個醉醺醺的老匹夫。
“我?我一個粗人,懂個屁�!�
“我就是看不過去,堂堂一個親王,被個破律法,逼得要抹脖子,丟人!”
“再說了……”
他晃了晃酒葫蘆,眼神瞟向皇宮的方向。
“我們這些當兵的,就信一件事。”
“陛下的刀,指哪兒,我們就砍哪兒�!�
“文官那幫窮酸,彎彎繞繞太多,看著煩�!�
“至于那些商人……”
賈凱的眼中,閃過一絲毫不掩飾的厭惡。
“一群只認錢的臭蟲,養(yǎng)肥了,就該狠狠地宰一刀!”
說完,他站起身,拎起酒葫蘆,搖搖晃晃地向門口走去。
“話,我就說到這了�!�
“王爺您是想當一把被人用完就扔的鈍刀,還是想當一把讓人又怕又敬的寶刀,您自己掂量�!�
門,被重新關上。
書房里,只剩下濃烈的酒氣,和死一般的寂靜。
何璋,依舊坐在那里,一動不動。
但他的眼睛,卻變了。
那雙細長的眸子里,再無半分絕望與迷茫。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病態(tài)的,興奮的光芒。
他緩緩地,撿起了地上的那柄玉柄小刀。
這一次,他沒有看向自己的脖子。
而是用那鋒利的刀刃,將面前那張空白的宣紙,連同下面壓著的皇帝圣旨,一同,劃成兩半。
他將那些寫了一半,又被揉成一團的草稿,盡數掃落在地。
重新鋪開一張嶄新的宣紙。
他親自研墨,手腕沉穩(wěn),沒有一絲顫抖。
他提筆,蘸滿了漆黑的墨汁。
落筆!
《大玥商律草案》!
那五個字,力透紙背,帶著一股撲面而來的,血腥與酷烈!
他一夜未眠。
燭火燃盡了一根又一根。
書房的地上,散落著無數被廢棄的墨團。
天色微明時,何璋終于,放下了手中的筆。
一部堪稱“絕戶計”的律法,赫然出現在紙上。
其一:凡大宗交易,無論糧、鐵、鹽、茶,皆需在工商司備案,繳納高達三成之“商稅”!
其二:凡京中商鋪,無論大小,皆需向工商司申領“商牌”,每年一審。無牌經營者,貨物沒收,主事者流放三千里!
其三:商賈之家,不得穿綾羅綢緞,不得乘高頭大馬,不得蓄養(yǎng)家奴超過三人。違者,以僭越論處!
其四:工商司有權隨時核查任何商號之賬目,若有隱匿不報者,罪加一等!
……
一條條,一款款,字字見血,刀刀割肉!
這已經不是律法。
這是懸在天下所有商賈頭頂的一把,鍘刀!
何璋看著自己的“杰作”,非但沒有半分不忍,臉上反而露出了一個扭曲而又滿足的笑容。
他知道,這份草案遞上去,他將徹底身敗名裂,成為天下商賈口中,遺臭萬年的酷吏。
但他不在乎了。
“賢名”?
那是什么東西?能讓他活下去嗎?能讓他重新找回那種掌控他人生死的感覺嗎?
不能!
但權力可以!
他要讓那些曾經輕視他,背叛他,嘲笑他的人,都跪在他的腳下!
他要讓他們,用最卑微的姿態(tài),來乞求自己的,一絲憐憫!
他,何璋,不再是賢王。
他要做,這工商司里,獨一無二的,閻王!
金鑾殿。
晨光透過高大的窗欞,斜斜地射入殿中,將空氣里浮動的微塵,照得纖毫畢現。
龍涎香的青煙,裊裊升起,卻驅不散殿內那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抑。
百官垂首,鴉雀無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無意地,瞟向那個站在班列最前方的,孤零零的身影。
紓親王,何璋。
他變了。
不過短短兩日,那個曾經溫文爾雅,將“賢王”二字刻入骨髓的男人,仿佛被抽干了血肉,只剩下一具冰冷的,淬了毒的骨架。
他穿著一身嶄新的親王朝服,身形依舊清瘦,脊梁卻挺得筆直,像一柄出了鞘,即將飲血的刀。
他那雙細長的眸子里,再無半分溫情,只剩下死水般的沉寂,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病態(tài)的亢奮。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內侍監(jiān)尖利的唱喏聲,還在殿中回蕩。
何璋,動了。
他手捧一卷厚厚的奏疏,緩步而出,走到了大殿中央。
“臣,工商司督辦大臣,何璋,有本奏�!�
他的聲音,沙啞,干澀,卻異常平穩(wěn),像兩塊生鐵在摩擦。
何歲端坐于龍椅之上,面無表情,只是淡淡地抬了抬手。
“呈上來�!�
王順安悄無聲息地走下丹陛,接過奏疏,恭敬地呈到御案之上。
何歲沒有看,只是平靜地說道。
“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