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假山
依依悶悶不樂，邁著沉重的步伐，踏上了回宮之路。月色如水，灑在玉宸宮的石板路上，仿佛鋪上了一層銀霜。她沿著蜿蜒的小徑前行，途經(jīng)一座假山。這假山怪石嶙峋，形態(tài)各異，在月光的映照下，石影斑駁，宛如一幅天然的水墨畫。
依依小心翼翼地拾級而上，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待翻過假山，她下意識地摸向腰間，可手卻觸到了一片虛空。她心中一驚，冷汗瞬間從額頭冒出，玉佩竟然不見了，急忙轉(zhuǎn)身，沿著來路仔細尋找。
月光下，她的身影在石縫間穿梭，就在她彎腰查看一處石縫時，一道黑影從暗處悄然閃出，眼中閃爍著陰冷的光芒，臉上帶著一絲得逞的奸笑。那人趁著依依全神貫注尋找物件，毫無防備之際，猛地伸出雙手，用盡全身力氣，用力一推。
依依猝不及防，瞬間失去平衡，朝著假山下方直直墜去。她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想要呼喊救命，可喉嚨卻像被什么東西哽住，只能發(fā)出微弱的聲音，很快就被呼嘯的風聲淹沒。
隨著一聲悶響，依依重重地摔在假山底部。湖水冰冷刺骨，迅速包裹住柳依依的身體。她在水中拼命掙扎，雙手胡亂地撲騰�？擅恳淮螔暝�，都只是讓她在冰冷的湖水中越陷越深，濺起的水花在黑暗中顯得格外無助。
岸邊那棵株橘樹在寒風中扭曲著枝干，枯黃的葉片簌簌作響。那人站在樹下，冷漠地看著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一枚干癟的橘果突然墜落，“啪”地砸在他腳邊，汁液濺開如血般暗紅。
他迅速轉(zhuǎn)身，隱沒在黑暗之中，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一般，只留下依依在水中絕望掙扎。而周圍的黑暗，如無盡的深淵，將她的呼救聲吞噬得干干凈凈。掉落的橘果散發(fā)出腐爛般的甜腥氣息，在寒風中久久不散。
……
東元225年，佑安醫(yī)院。
林一凡躺在病床上，猛地驚醒，冷汗浸透了衣衫。
“又是那個夢……”他喃喃自語，聲音在寂靜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夢中的畫面閃回：女友顧漫晴憤怒的臉，她將一疊文件摔在桌上，紙張四散飛舞；上周從老宅取出的玉佩，在懷里發(fā)出詭異的綠光；他在無邊的黑暗中，拼命奔跑，卻無法找到出口。直到墜入無盡的黑暗，他才從夢中猛然驚醒。
他伸手摸向懷里，指尖觸到冰涼的玉佩。這是母親留給他的唯一遺物，他將玉佩握在手心，試圖平復急促的呼吸和心跳。
玉佩映出他憔悴的面容。銀行卡見底的余額，房東催租的短信，顧漫晴的分手請求——讓他感覺像被困在生活的迷宮中，找不到出路。
人生的意義究竟何在？——這個問題此刻又一次拷問著他。無論貧富貴賤，都逃不過死亡的宿命。想到自己終將徹底消失，一切愛恨悲歡皆成虛無，就像墜入永夜般的沉睡，他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
“林醫(yī)生，你考慮好了嗎？”主治醫(yī)生陸辭安的聲音仿佛又在耳邊響起。
陸辭安上月找過他，提出讓他參與一項醫(yī)學臨床研究試驗，報酬豐厚得令人難以拒絕。但他隱約感覺這項研究背后沒有那么簡單。
“林醫(yī)生！”一個清脆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實習護士蘇小小走了進來，手里拿著一份報告單，“您的血檢報告出來了�！�
“血檢？我最近沒有做血檢啊。”
蘇小小歪著頭，露出困惑的表情，“是上周五抽的血啊，您忘了嗎？陸醫(yī)生安排的全面體檢�！�
林一凡這才想起來，上周從老宅回來后，莫名的出現(xiàn)雙腿刺痛，兩臂無力的癥狀，進行了一系列檢查。他站起身接過報告單，隨手翻看，卻在看到結(jié)果時僵住了。
“這……這不可能�！彼穆曇魩缀跏菑难揽p里擠出來的。
報告上清楚地顯示：血液中檢測到異常反應(yīng)，指標超出正常范圍三倍。
“檢測是不是出錯了？”林一凡抬頭問道，卻發(fā)現(xiàn)蘇小小的表情比他還要震驚。
“林醫(yī)生，您的臉色好差……”蘇小小伸手想扶他，“您需要坐下來休息一下嗎？”
林一凡搖搖頭，突然感到一陣眩暈。他扶住墻壁，眼前閃過幾個模糊的畫面：實驗室的白墻，閃爍的儀器指示燈，陸辭安戴著口罩的臉……
“林醫(yī)生！”蘇小小的驚呼聲將他拉回現(xiàn)實，“您沒事吧？我去叫陸醫(yī)生！”
“不，不用�！绷忠环采钗豢跉�，“可能是太累了。我坐一會兒就好。”
林一凡坐在病床上，視線無意間掃過窗外。
只見一株橘樹詭異地懸浮在空中！
它無土而生，枝葉翠綠欲滴，與病房慘白的墻壁形成駭人對比。
“窗外怎么會有一棵橘子樹？”他自言自語道。
“什么橘子樹？”蘇小小疑惑地問。
林一凡指向窗外，“那里，懸在半空中……”
蘇小小順著他的手指看去，表情更加困惑了，“林醫(yī)生，你說空中嗎？……那里什么都沒有啊�！�
林一凡眨一下眼，卻突然僵住了——前一秒還清晰可見的橘子樹，此刻竟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存在過。
當他看向蘇小小時，女孩眼中盛滿了不加掩飾的擔憂。
“可能……是我眼花了�！绷忠环裁銖娦α诵�，但心中的不安如潮水般涌來。
“那您早點休息，不打擾您了�！碧K小小轉(zhuǎn)身離開，回頭沖他露出一個難掩擔憂的微笑。
林一凡再次拿出那份血檢報告，仔細每一個數(shù)據(jù)。異常反應(yīng)確實存在，而且數(shù)值高得不正常。他想起最近偶爾出現(xiàn)的頭痛和短暫的記憶空白，還有那些越來越頻繁的奇怪夢境
窗外汽車的鳴笛聲拽回林一凡的思緒，他才想起今天還沒追更《天啟異聞錄》——這是女友顧漫晴創(chuàng)作的漫畫。特別是女主角柳依依的劇情線，成了他這段時間唯一的慰藉，可以暫時忘卻身上的病痛和現(xiàn)實的困惑。
他點開最新的一話，畫面中的柳依依正站在假山上，突然被一個蒙面人推了下去。林一凡的心猛地揪緊，手指快速滑動屏幕，卻看到柳依依在水中掙扎的畫面戛然而止。
“全劇終？”他難以置信地喃喃自語，“主角就這么死了？這結(jié)局也太草率了吧……”再次刷新頁面，漫畫app卻彈出提示：“作品已是終章，感謝支持”。
突然，一陣尖銳的疼痛從他的胸口炸開。那痛感來得詭異——就像有人用冰錐直接刺穿了他的心臟，寒氣順著血管瞬間蔓延到四肢百骸。
窗外驟然響起一聲驚雷，天色瞬間暗了下來�？耧L裹挾著雨點從半開的窗戶灌進來，林一凡強撐著坐起身，伸手去關(guān)窗。就在這時，他感覺背后傳來一陣異樣的觸感，仿佛有什么東西在拽他的衣角。
“不會吧……“他咽了咽口水，后背已經(jīng)滲出一層冷汗。房間里明明只有他一個人，可那觸感卻如此真實。他僵硬地轉(zhuǎn)過頭，瞳孔猛地收縮——一只蒼白的手正死死拽著他的衣角！耳邊隱約傳來一聲虛弱的呼救：“快來救我！“
林一凡還來不及反應(yīng)，就感覺一股強大的吸力將他整個人卷了進去。他的視野天旋地轉(zhuǎn)，仿佛被扔進了滾筒洗衣機。最后的意識里，他看見平板電腦的屏幕還亮著，畫面定格在依依落水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