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兵出洛陽

    高起潛低聲下氣的前來借兵，實在是出乎朱由崧的意料。

    就他以往那些見死不救的表現(xiàn)，這次居然主動強攻虎牢關(guān)實在是太不正常了？

    朱由崧笑著說道：“高監(jiān)軍說笑了，陳總兵麾下的五千人可是洛陽城最精銳的人馬，還有薊州的邊軍助陣都拿不下虎牢關(guān)，本世子手下那些新兵豈不是前去送死？”

    “何況，此前陛下剛剛將周王貶為庶人，又拒絕了各藩招募三護衛(wèi)的請求，我福王府的護衛(wèi)如何敢離開洛陽？”

    朱由崧拒絕出兵也是在情理之中，畢竟這種出力不討好，還可能被降罪的事情誰愿意干？

    但此時的高起潛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自從到了洛陽他手中就沒有多少兵馬，完全處于被朱由崧架空的狀態(tài)，壓根就撈不到多少好處。

    結(jié)果崇禎又任命陳新甲為中原五省總督，加上南下的京營之中還有成國公朱純臣這樣的勛貴，他這個監(jiān)軍的存在感就更低了。

    他自然是要另尋出路，如今遼東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監(jiān)軍遼東的油水可比呆在河南多的多！

    “明人不說暗話，陛下下旨讓咱家速破虎牢關(guān)，助陳本兵收復(fù)開封之后，咱家便可監(jiān)軍遼東！”

    “若是世子殿下幫了這忙，無論是在陛下面前進言恢復(fù)護衛(wèi)，還是將來遼東邊軍的軍備生意，咱家都會鼎力相助！”

    原來高起潛是看中了遼東監(jiān)軍的位置，此時建虜?shù)陌似煲呀?jīng)試圖圍困錦州了，20萬明軍齊聚遼東，其中的油水不言而喻。

    這也就說的通了！

    不過他開出的價碼還是有點虛！

    就在此時顧長風(fēng)急匆匆的跑了過來：“探馬來報，數(shù)日前闖軍主動放棄了開封，陳本兵占領(lǐng)開封后，又被十多萬闖軍包圍在了開封城內(nèi)，如今危在旦夕！”

    高起潛聽聞之后，愣在了當(dāng)場!

    原本他以為陳新甲連戰(zhàn)連捷，他攻破虎牢關(guān)前去會師可以撿一份功勞，結(jié)果現(xiàn)在明軍反被闖賊圍在了開封城！

    他手下這點人馬，即便僥幸攻破了虎牢關(guān)，也不是城外闖賊主力的對手！

    朱由崧立刻將高起潛帶到了一個沙盤旁，只見洛陽周邊的地形一覽無余，無論是虎牢關(guān)、伊闕關(guān)還是潼關(guān)以及周邊的山脈、黃河全都栩栩如生的展現(xiàn)在面前。

    包括開封、洛陽、襄陽等城池都插上了相應(yīng)的旗幟！

    只見護衛(wèi)拔掉了開封城上的“闖”字小旗，換上了明軍的旗幟！

    朱由崧指著開封說道：“此地乃是平原，周邊無險可守，如今陳本兵被困絕地，想必糧草不多，形勢不容樂觀��！”

    高起潛已經(jīng)冷汗直冒了，宣大以及長城一線的主力幾乎全部調(diào)往了遼東，陳新甲率領(lǐng)的這五萬明軍已經(jīng)是京師最后一支機動力量了，若是真的被李自成消滅了。

    大明在中原的統(tǒng)治可就真的要崩盤了！

    不僅如此，“中原失利”的消息還會影響到遼東將士的軍心士氣！

    “世子殿下，開封一定要救啊！咱家求您了，趕緊發(fā)兵虎牢關(guān)吧！”

    “唉！”朱由崧無奈的嘆息了一聲！

    “虎牢天險，又有闖賊大將田見秀把守，正面強攻毫無勝算；即便是僥幸攻破，也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怕也解不了開封之圍！”

    然后他指向了黃河北岸說道：“為今之計，以我洛陽的這點兵力根本就難以解開封之圍！只有將懷慶鄭王、彰德趙王，衛(wèi)輝潞王等藩王手中的兵馬全部集合起來，然后強度黃河，直插虎牢關(guān)的后方才有可能破虎牢關(guān)，打破對開封的封鎖！”

    “這”

    調(diào)動四路藩王的兵馬，這要是讓崇禎陛下知道了，搞不好自己得腦袋搬家��！

    高起潛立刻陷入了猶豫之中！

    “本世子立刻說動父王向天子上書，請求出兵解開封之圍；還請高監(jiān)軍以五省監(jiān)軍的名義下令征調(diào)諸藩手中護衛(wèi)，不然出師無名，本世子恐怕也說服不了幾位王叔出兵！”

    很明顯朱由崧是給高起潛挖了一個坑，高起潛若是下令征調(diào)幾位藩王的兵馬，那無疑是打了崇禎的臉。要是他不下令，朱由崧就不發(fā)兵。

    萬一開封失守，陳新甲固然是第一罪人，可那時候他多半已經(jīng)嗝屁了；自己久攻虎牢關(guān)不下，肯定也得被治罪。

    到時候別說是監(jiān)軍遼東了，不被下獄就算是祖上積德了！

    “此事關(guān)系甚大，可否容咱家思慮一晚上！”

    暮色沉沉，高起潛在洛陽的府邸燈火通明，絲竹之聲隱約可聞。

    暖閣熏香，紅燭搖曳，卻掩不住高起潛眉間的陰郁。

    若是開封失守，不僅中原動蕩，甚至可能動搖大明的根基，自己究竟該不該下令征調(diào)藩王的護衛(wèi)他長嘆一聲，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公公何事煩憂？“一道清越的琴音忽止，撫琴的如煙抬眸望來。她身著月白羅衫，指尖還停在冰弦上，燭光映得她眉目如畫。

    高起潛尚未答話，身旁的兔相公如風(fēng)已執(zhí)壺斟酒。這少年肌膚勝雪，杏眼含情，此刻輕咬朱唇，柔聲道：“可是又有人為難公公？“

    高起潛冷笑：“如今咱家的確是在為出不出兵為難！”

    如風(fēng)忽然偎進他懷中，青絲散在蟒袍上：“在如風(fēng)心里，公公可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他指尖劃過高起潛的手背，“當(dāng)年您在巨鹿嚇退建虜，如今國難當(dāng)頭，正該力挽狂瀾呀！“

    琴案旁的如煙指尖一劃，《十面埋伏》的殺伐之音驟起：“昔年童貫也是以閹人之身領(lǐng)兵，最終收復(fù)幽州，被封廣陽郡王！”

    “如今亂世之秋，公公深得陛下信任，又是內(nèi)監(jiān)中唯一的知兵之人，陛下一定不會怪罪公公的！”

    “啪！”高起潛捏碎了酒杯。琥珀色的酒液混著血絲淌下，他卻渾然不覺。

    他突然起身，蟒袍帶翻了案幾。如風(fēng)驚呼著扶住搖搖欲墜的酒壺，卻見高起潛拿起毛筆揮毫潑墨！

    “來人啊，將本監(jiān)軍調(diào)令送至懷慶、衛(wèi)輝、彰德！”

    下達命令后，高起潛便走出了房間，向著福王府去了！

    銅鏡里映出如風(fēng)白皙的臉龐：“姐姐這廣陽郡王的舊例用的妙��！”

    晨霧未散，寒氣刺骨。洛陽城外，九千河洛精銳肅立如林，鐵甲映著微弱的晨光，刀槍如霜。

    福王世子朱由崧一身戎裝，腰懸寶劍，立于點將臺上。

    “諸位將士！開封被圍，陳本兵身陷重圍，朝廷危難！今日，我朱由崧不以世子之尊，只以大明男兒之身，與諸位并肩殺敵！“

    臺下士兵肅然，無人喧嘩，只有鐵甲微微碰撞的聲響。

    朱由崧猛地拔出佩劍，寒光一閃！

    “闖賊肆虐中原，屠戮百姓，今日，我們便要讓他們知道河洛男兒不是好欺的！“

    “殺賊！殺賊！”九千將士齊聲怒吼，聲震洛陽城。

    朱由崧翻身上馬，高舉長劍：“出征！”

    鼓聲如雷，號角長鳴。九千人馬踏著晨霜，浩浩蕩蕩向著孟津渡進發(fā)。城墻上，高起潛望著遠去的軍隊，面色復(fù)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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