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勞資蜀道山
1949年農(nóng)歷三月初九這天，典當行的孫傳福帶著一個黑胖子來到了我家，兩個人進來的時候，孫傳福面帶微笑，黑胖子一言不發(fā)。</p>
我說：“孫老板，你找我有事？”</p>
孫傳福說：“這是東城的塔爺，你應該聽說過吧�！�</p>
我聽說過塔爺，在四九城也算是有一號，他是開車行的，據(jù)說現(xiàn)在北平賣的自行車，有一大半是他從德意志進口過來的，有的是錢。</p>
我立即說：“塔爺，您找我有事？”</p>
孫傳福說：“塔爺聽說你這里有一張虎皮，他挺有興趣的�！�</p>
塔爺嗯了一聲說：“拿出來看看�！�</p>
虎皮一直就在我床上鋪著，我看過去，孫傳福也就順著我的目光走了過去，把虎皮拿起來，雙手捧著給到了塔爺?shù)拿媲啊?lt;/p>
塔爺說：“老孫，這虎皮質(zhì)地不錯啊，你就給人五塊現(xiàn)大洋啊，你太不地道了。王大少爺，這虎皮我要了，我給你三百萬，這可是頂?shù)蒙先畨K現(xiàn)大洋了，你滿意嗎？”</p>
我說：“這虎皮我不賣�！�</p>
我過去就把虎皮奪了過來。</p>
想不到的是，孫傳福一把就把虎皮出從我手里搶了過去：“拿來吧你！塔爺看上你的虎皮，是你的造化。”</p>
我過去要奪回來，孫傳福推了我一把。</p>
我才十六歲，雖然看起來個頭有了，但是身體單薄，哪里經(jīng)得住他的推搡，直接就被他推翻在地了。</p>
塔爺二話不說，直接拿出一沓子錢扔在了床上，抱著虎皮就要走。</p>
蕭安就是這時候出現(xiàn)在了門口，她盤著胳膊說：“兩個大人欺負一個娃兒，也不嫌害臊！”</p>
塔爺說：“小四川，這件事和你沒關(guān)系，這是我和王家大少爺?shù)氖虑�。三百萬買他一張虎皮，他不吃虧吧�！�</p>
蕭安一笑說：“塔爺，買賣不是這樣做的噻！�！�</p>
“小四川，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發(fā)你的死人財，我做我的大掌柜。要是把我惹急了，怕是這北平城可容不下你。別忘了你那一屁股屎還沒擦干凈呢�！�</p>
蕭安笑著說：“你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欺行霸市，殺人越貨，你要是愿意，我們互相舉報同歸于盡噻！”</p>
我心說發(fā)死人財？這是啥意思？</p>
孫傳福大拇指越過肩頭，往身后一豎說：“塔爺在北平城，就相當于如來佛在西天，玉皇大帝在天宮，閻王爺走在黃泉路。你嚇唬誰呢？”</p>
“豬八戒在高老莊吧！”蕭安這時候竟然咯咯笑了起來。</p>
塔爺岔開雙腿，就像是埃菲爾鐵塔一樣，他大喝一聲：“你找死！”</p>
塔爺說著就上去要抓蕭安的頭發(fā)，我心說這下壞了，這五大三粗的家伙動手，蕭安肯定吃虧，我這時候想起來去找廚子老趙了，他會飛刀。</p>
不過蕭安一伸手就抓住了塔爺?shù)氖滞�，直接一個大背跨，直接把他扔院子里去了。</p>
塔爺順著臺階滾下去的，鼻青臉腫，狼狽至極。他一看討不到好，指著蕭安說：“小四川，你給老子等著�！�</p>
蕭安不屑地說：“虎皮放下，滾！老子數(shù)到三！”</p>
塔爺和孫傳�；伊锪锾恿�，我看著蕭安呆住了。我實在是想不通，這么玲瓏的身材是怎么把一座塔一樣的大漢給扔出去的，這蕭安會武術(shù)？</p>
我被這局面給嚇壞了。</p>
蕭安過來拍拍我的肩膀說：“男子漢大丈夫，不惹事，但是更不能怕事。你這個男娃兒，咋連我一個女人都不如呢！”</p>
蕭安說完笑著轉(zhuǎn)身就離開了。</p>
我抱著虎皮想了很多，我甚至想著變成一只老虎，把塔爺和孫傳福全家全咬死，他和孫傳福咋可以這么欺負人呢！</p>
晚上我做了一個夢，我夢到自己真的變成一只老虎把孫傳福全家都殺了。</p>
一大早我懷揣著激動又戳戳不安的心情去了典當行，發(fā)現(xiàn)孫傳福好好的，我這才意識到，是我想多了。</p>
孫傳福看到我之后立即跑了出來，拉著我就往后院走。</p>
孫傳福讓人給我泡了茶，他笑著說：“大少爺，你那虎皮我打算收了，你開個價！盡管開，我和你爹可是老朋友了。過年的時候你爹過來當那張虎皮，我當時確實是看走眼了，出了五塊現(xiàn)大洋，那虎皮，現(xiàn)在我給你五十塊，怎么樣？”</p>
孫傳福晃著一只手的五個手指頭，晃得啪啦啪啦直響。</p>
我說：“孫老板，那是我家的傳家寶，不能賣�！�</p>
“有啥不能賣的，你年紀也不小了，五十塊現(xiàn)大洋，你娶個媳婦過日子不好嗎？你十六了，到了成家立業(yè)的時候了�！�</p>
“孫老板，真的不賣�！�</p>
“八十塊，八十塊總行了吧�！�</p>
我心說，蕭安給我兩千塊我都沒賣，八十塊我賣給你，我又不傻。</p>
“不賣�！�</p>
孫傳福立即就急眼了，把眼珠子瞪得溜圓，他直接摔了茶杯，用力推了我一把，把我推得連凳子一起仰翻在地。</p>
“你這個小兔崽子，我給你臉了是吧！”</p>
我起來就往外跑，想不到被他的人圍住，二話不說，狠狠地揍了我一頓。</p>
最后孫傳福拽著我的衣領(lǐng)指著我的鼻子說：“別他娘的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子最后給你一次機會，一百塊大洋，你必須盡快給我送來，塔爺說了，拿不到那虎皮不會善罷甘休的。我不想惹麻煩，你也別給我找麻煩。你要怪也別怪我孫傳福，這都是塔爺?shù)囊馑贾绬�？塔爺說了，虎皮轉(zhuǎn)給他，大家都是朋友，以后大少爺在四九城遇上糟心事提塔爺好使，你要是不給塔爺面子，那就是找死！”</p>
說完，孫傳福抽了我一個大嘴巴：“小兔崽子，給老子立即把虎皮給我拿來，別讓我再說第二遍！不然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p>
我的臉被孫傳福打腫了，像個豬頭。我覺得很委屈，一邊走一邊哭，回到家之后，我把門關(guān)上，哭累了，抱著我的虎皮睡著了。</p>
中午的時候，迷迷糊糊我聽到有人喊我吃飯，我回了句不餓，到了傍晚的時候，我再次被敲門聲吵醒了。</p>
我還是說不餓。</p>
蕭安在外面說：“王守仁，我命令你給老子開門�！�</p>
“我不餓。”</p>
“我讓你開門你聽到?jīng)]有？老子數(shù)到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