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2024-6-4。</p>
第二期（下）。</p>
【人生走馬燈。】</p>
「去之前，我想去看看有家面館還在不在。我請你吃個面條，因為我小時候就愛這一口�！�</p>
所幸，面條館還在，只是招牌換了新。</p>
可是老板還是原來那個大爺。</p>
「我已經(jīng)好多年沒回來過了，也不知道還是不是那個味。」</p>
小時候食物匱乏，條件一般，嘴巴還沒叼，吃什么都是神仙打架。</p>
「你就吃素面？」小芹皺了眉頭，「不加點什么？」</p>
「我那會兒覺得這個干拌面已經(jīng)是人間美味了，這老板的醬油可是自己熬的。我給你點了澆頭的，你嘗嘗�！�</p>
雖然味道真的很好，可是我的胃口越來越差。</p>
「所以，祝苑姐，你覺得這個面是不是和小時候不一樣？」</p>
「一樣�！刮已劾锖藴I花，「真的一樣。」</p>
我又嘆了口氣，「很好吃，可是我的胃口越來越差了�！�</p>
我吃不下了。</p>
小芹在那里邊吃邊抹眼淚：「祝苑姐，我也算是和你吃過同樣美食的人了�！�</p>
我吃著吃著，突然眼前多了個盤子。</p>
里面是個兩個煎蛋。</p>
我回頭看他：「老板，我沒點�！�</p>
老板點上了煙：「送你們的，吃吧。你和這條街有個皮丫頭很像，聽說她現(xiàn)在成大明星了�！�</p>
「我和她很像？」我克制不住地紅了眼眶，「她一定很開心吧，還有人能記住她。」</p>
「有一年聽街坊說她回來過這里辦過什么活動，老頭我都沒擠進去�！顾稚系膭幼饕矝]停下來，擦了擦桌子，「對了，她每次來都是干拌面加個煎蛋�！�</p>
「爺爺你說她很皮嗎？」小芹跟著問。</p>
「皮，她可是整條街最皮的崽，但是她也最討喜。」老爺子把煙掐在煙灰缸里，「就是也不知道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這店也要拆遷了，我也干不動了。只怕是見不到了�！�</p>
「你不是說她成了大明星嗎？」小芹提示他，「那個電視上不就能看出來？」</p>
「我就記得那娃娃小時候的樣子，大了我就認不出來了。這些姑娘一會兒古裝一會兒化妝的，認不出嘍。」</p>
我對著小芹的鏡頭小聲說：「出道后，祝苑這個名字是藝名�！�</p>
「爺爺，一定是她太忙了。要是她回來，你一定能認出來。」</p>
「是吧？就是我知道，她這些年總給我打錢�！剐±项^坐在位置上看著門外，「她沒留姓名，可是你說這么多年了，誰還能給我這個孤寡老頭打錢呢？我這些年送了好些煎蛋，也不知道有沒有送對過�！�</p>
從面館出來，小芹問：「祝苑姐，其實你就是想著來看看他吧？」</p>
「這都被你發(fā)現(xiàn)了，我多不好意思�！刮覍χR頭沒有刻意躲閃，「他在我十來歲的時候就是一個人，每次對我都笑呵呵。忙乎了這么多年還是一個人，我就每年給他轉點錢�！�</p>
小芹突然想到了什么，忘記了自己還舉著手機，鏡頭都漂移到畫面外了。</p>
「那些無良媒體，總說你平日里過得奢華沒內(nèi)涵。還說你是娛樂圈最小氣的女明星�！顾龖崙嵅黄�，「就因為你取消了一個女學生的資助�！�</p>
那的確是我的黑歷史。</p>
我被罵上了熱搜，甚至還丟了代言。</p>
「我其實和她一直說，我可以資助她到找到工作之前�？墒撬髞砗臀乙钚驴畹奶O果手機，還說想去國外見見世面。她覺得我是明星，就不應該計較這點小錢�！�</p>
我從口袋掏出一顆糖遞給她，「這面蒜味重，吃點。我覺得與其錢給她出國旅游還不如給別的更需要的孩子�！�</p>
說著說著，我們就走到高中門口。</p>
依然是進不去。</p>
「那里是教學樓，后面是圖書館，這么多年過去了，這個操場已經(jīng)翻新過了，是塑膠跑道了�！�</p>
「祝苑姐，觀眾一定很關心你和陸梟先生的認識過程，你能給大家伙說說嗎？」</p>
「我這個人在高中的時候就不開竅，他是高三才轉來的。我那會兒老覺得他針對我，我覺得他一定是嫉妒我班級第一的成績。我就看他很不順眼。我們還成了死對頭�！�</p>
我領著她在學校圍墻邊散步，又指了指教學樓，「看見那個五樓的一班了嗎？尖子班。我高三就在那里上課。想了想，時光走得真快。我從一個覺都睡不夠的學生變成了一個覺都睡不夠的大人�！�</p>
小芹被我逗笑了：「拍戲的時候，總是熬夜吧？」</p>
「熬，所以能有空睡一會兒都會抓緊時間休息。總不能熬得臉色蠟黃、頭發(fā)真掉光了，天天在那接受各種鏡頭的審判吧？」</p>
「那你們怎么從死對頭變成了情侶的？」</p>
我撇嘴搖搖頭：「其實你別看他平時話少，但是真的挺腹黑的。我一直以為他的成績總是差我?guī)追�，我每次考試都得意揚揚。結果人家會算分，不僅會算自己的，還會算我的。他說他覺得我每次驕傲的樣子很可愛，所以他都會絞盡腦汁漏寫或者寫錯兩題。最絕的是，他就差我?guī)追�，拿個第二名。</p>
「我覺得這個視頻播出去，他可能會被罵大直男吧？我后來知道他成績比我好，氣得我一個月沒理他。</p>
「高考后，他居然和我表白了。</p>
「我那會兒認定他是騙子，還放狠話：我要是和你在一起我是狗。</p>
「而且你猜他怎么表白的，他說看過一個電影，說如果問別人最喜歡吃什么，就代表喜歡這個人。他就堅持了一個月，天天問我喜歡吃什么。那會兒我以為他家開小賣部的，總是能帶各種好吃的。</p>
「我覺得要不是他最后打了直球，我這輩子也不能反應過來他喜歡我。</p>
「我給你說，你這個視頻播出去，他這總裁的形象就沒了。因為他為了讓我和他在一起，他說他才是真的狗�！刮乙矊χR頭繼續(xù)說，「我?guī)銈兛催^了故事，我希望以后，我和他再沒有瓜葛。他總要有自己的人生，也希望關心我的人不要去找他，更不要去罵他。我沒法守候一輩子的人，我希望大家能替我守候。而且，問東問西有什么意思，人都死了，沒什么意義了。</p>
「無論最后我和他生疏成什么樣，他曾經(jīng)對我的好都是真的�！�</p>
從高中出來，我因為走的路多了，有些疲憊。</p>
找了個湖邊的臺階坐著。</p>
小芹在下面舉著手機拍我：「祝苑姐，你現(xiàn)在在想什么？」</p>
一陣風吹來，假發(fā)遮擋了我的眼。</p>
我揉了揉發(fā)酸的眼睛。</p>
「我簽了器官捐獻，你們替我好好活著吧？」</p>
有句話我沒說出口。</p>
「陸梟，被你贏了，我現(xiàn)在好想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