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回去一趟�!彼f罷,拿起掛在椅子背上的西裝外套,陸尋雙這才注意到,他西裝袖口,襯衣角上還染著血,血已經(jīng)干涸凝成了痂。</p>
他一直以來都是著裝嚴(yán)謹(jǐn)?shù)娜�,送她到醫(yī)院,竟然都沒抽個空換件衣服。</p>
“你去哪?”口比心快,問出這句話,她自己都愣住了。</p>
戚少容提起的腳稍凝滯,沒有回頭,余光瞟向她,“回去給你拿畫稿�!�</p>
陸尋雙詫異不已,目送著他頎長背影消失在視野里,不禁喃喃,“又不知道要拿什么,這么好心干嘛?”</p>
話音方落,中年女人笑盈盈走了進(jìn)來,站在床頭鞠了一躬,“戚太太,您先生委托我來照顧您,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吩咐我�!�</p>
護(hù)工么……</p>
陸尋雙瞅著婦女堆著諂媚笑容,怎么也笑不出來。</p>
他的體貼細(xì)膩,今天體會的要比三年都還要多得多,為什么突然對她好?</p>
心底沉甸甸的,宛如壓了千斤頂。</p>
她寧愿,寧愿戚少容對她視若無睹,寧愿他討厭她,連個正眼都吝嗇。這樣,她才能理所當(dāng)然的談離婚��!</p>
…………</p>
戚家</p>
柳默百無聊奈的坐在客廳沙發(fā)上追劇,偌大的家,空空蕩蕩,顯得有些冷清。</p>
“也不知道都在忙什么,哎�!�</p>
她嘆了口氣,剝了一顆橘子往嘴里送,抬眼望去,正見一輛邁凱倫停在院子里,男人從車上下來,快步向著大廳走來。</p>
“哥!”</p>
柳默丟去懷里的靠枕,跳下沙發(fā),胡亂的趿著拖鞋就迎了上去,“哥你下班了?今天這么早?”</p>
是挺早的,才五點不到而已,往常,他通常是六點歸家,要是碰上應(yīng)酬,可能得到大半夜。</p>
戚少容沉默不語,從她面前走過,就像是沒看到她似的,徑直邁上臺階,上了二樓到了最南邊的房間。</p>
房間里彌漫著淡淡筆墨香,房間很大,她占據(jù)的位置卻很小。一張書桌和一列書架,幾乎是她用到所有面積。</p>
桌上擺放得東西,整齊有序,筆記本旁邊是手繪板,手繪板邊上就是個玻璃箱,箱子里一片綠,綠叢里一只變色龍伏在樹枝上,眼珠能旋轉(zhuǎn)360度。</p>
“哥,你怎么都不說話?還走錯書房了!”柳默跟在身后,聒噪得說個不停,看戚少容著手將電腦抱起來,兀地興奮,“哥,你終于要把她東西扔出去了么?已經(jīng)跟她離婚了么?”</p>
嘰嘰喳喳,嘰嘰喳喳,猶如一只蒼蠅在耳邊‘嗡嗡’的飛來飛去!</p>
戚少容依舊緘默,將電腦和手繪板疊在一起,翻開了一沓畫紙。</p>
她的筆觸,流暢,細(xì)致。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她和閆曉現(xiàn)在合作的漫畫應(yīng)該是古代作品,一幅幅雕梁畫棟,青山細(xì)水,該是手里的這些沒錯了。</p>
“我?guī)湍惆�!”柳默真�?dāng)是要給她騰地,積極的去幫忙。</p>
戚少容翻開的頁紙,剛畫了分鏡,一行字龍飛鳳舞的從左上角跨到右下角。</p>
“這是什么?”他抽出畫紙,遞到柳默面前,畫紙上詛咒的話不是她寫下的又會是誰?</p>
“畫得這么爛,還好意思當(dāng)漫畫家,你怎么不去死!”</p>
柳默不會不會認(rèn)識自己寫下的字,看了眼,滿不在乎,甚至‘咯咯’笑起來,“本來就是事實啊,就這水平,我用腳都能畫出來�!�</p>
分鏡和別的不同,只需要畫上每個鏡頭的大致輪廓。</p>
“別讓我發(fā)現(xiàn)有下一次,不然,就滾出去!”他揉成一團(tuán)扔在地上,嚴(yán)肅的面色,生生讓柳默瞠目結(jié)舌。</p>
有沒有搞錯?為了陸尋雙把她扔出去?</p>
“哥,你該不會吃錯藥了吧?”她不可置信,懷疑自己產(chǎn)生了幻聽。</p>
戚少容懶得和她多說,把剩下的畫紙整理到一塊,驀然又見一張落有筆跡的畫紙,他捏著紙張的手發(fā)緊,薄唇微啟就要責(zé)罵,話到嘴邊卻止住了。</p>
一幅魔幻風(fēng)格的手繪,頁腳筆觸娟秀工整,不是柳默的風(fēng)格。</p>
“為田真由美瘋狂打Call,愿有今生,有幸成為你的畫筆�!�</p>
田真由美,島國人的名字吧?</p>
“我,我是空氣嗎?還是你啞了啊?少容哥,你到底是怎么了?”柳默喋喋不休得不到一句回應(yīng),氣得咬牙又無可奈何,真想撬開戚少容的腦袋,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p>
“能不能安靜會兒?”</p>
戚少容實在忍無可忍,撂下這句,抱著東西轉(zhuǎn)了步子。</p>
“我很吵嗎?”柳默愣在原地,毫無自覺。</p>
陸尋雙的臥房就在書房邊,他踏進(jìn)門檻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一張書桌一張床,面上沒有多余的東西。放下東西在書桌,指尖劃過桌角,心里一絲異樣涌動。</p>
三年了,她住在這里就像個外人,能收進(jìn)抽屜的絕不在面上留著。</p>
那丫頭,忍氣吞聲的,不卑不吭……</p>
很多時候他視而不見,不管母親和柳默說什么難聽的話,她都忍著……</p>
天色漸漸陰沉,房間里的光線黯淡,他站在原地,佇立良久,這才著手到衣柜邊。就陸尋雙那狀況,不在病床上躺個一星期出不了院,必要的換洗衣服得帶過去。</p>
然而,剛拉開柜門,他就愣住了。</p>
……………………</p>
別看她小身板瘦,該有的都有,還不賴。</p>
默不作聲探出手,指尖就要觸碰到衣服,又觸電般收回。掙扎了好半晌,還是一鼓作氣拿了兩套替換的,囫圇塞進(jìn)她的背包里。</p>
醫(yī)院320號病房里,一派歡聲笑語。</p>
“上次,你是沒瞧見,小童鞋是怎么評論九秋的,說他是傲嬌悶騷,一眼看穿有木有?”</p>
戚少容擰著大大小小的包,走進(jìn)門,就見陸尋雙談?wù)撈鹱x者留言樂不可支,柔軟的燈光罩著她喜笑顏開的模樣,眉眼彎彎,貝齒如編,猶如一顆耀目珍珠。</p>
“我覺得接下來就該讓他們知道,九秋到底是有多死要面子活受罪。”說話的是閆曉,他就坐在床邊的椅子,手里握著一顆蘋果削著皮,細(xì)長卷曲的皮耷拉落在地上。</p>
“還有……還有……”她似乎有說不完的話題,還想說什么,忽然瞥見杵在門口的戚少容,話到嘴邊卡了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