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血色醫(yī)院,暗流涌動
系統(tǒng)提示音比上次更刺耳。
林靖遠正捏著礦泉水瓶往喉嚨里灌,冰涼的水突然嗆進鼻腔。
他望著眼前突然浮現(xiàn)的淡藍光幕,喉結動了動——【請所有玩家于三十秒內(nèi)進入傳送門,下一站劇本:《血色醫(yī)院》】。
錢疏桐的手先搭上他胳膊,指尖還帶著方才給蘇雨桐檢查時的溫度:“靖遠哥,你臉色好白。”
“青銅面具的事。”林靖遠沒瞞她。
方才在系統(tǒng)空間里,那個鏡中人的笑紋像根細針扎在他視網(wǎng)膜上,“上回‘畢業(yè)前夜’后臺的面具人,和現(xiàn)在這個……”
“�!眰魉烷T的嗡鳴打斷他的話。
趙思源已經(jīng)大步跨了進去,l育生的運動服下擺被藍光卷得獵獵作響:“怕啥!上回鏡妖不也被咱們干翻了?老韓開路,小楚斷后,靖遠指揮,穩(wěn)了!”
韓子昂揉著后頸跟進去,古銅色胳膊上還留著上次被鏡妖劃傷的疤:“我來。上回要不是我反應慢,蘇雨桐也不至于……”他聲音突然低下去,喉結滾動兩下。
林靖遠落在最后。
傳送門的藍光掃過他手腕時,他摸到內(nèi)側凸起的血管——那是上回通關后系統(tǒng)強行植入的“玩家標記”,現(xiàn)在正隨著心跳一下下發(fā)燙。
霉味先撞進鼻腔。
林靖遠眨了眨眼,看清眼前的建筑:褪色的紅磚墻爬記青苔,“江海市第三精神病院”的銅牌歪在門框上,半塊“神”字已經(jīng)銹成了鋸齒狀。
錢疏桐攥著他校服袖子的手緊了緊,溫聲解釋:“精神病院十年前倒閉,傳言說有醫(yī)生失蹤前燒了半本病歷……”
“看墻!”楚寒突然出聲。
這個總抱著筆記本的計算機系男生此刻正仰頭,眼鏡片反著冷光,“編號�!�
林靖遠順著他目光望去。
斑駁的墻皮脫落處,隱約能看見用紅漆刷的數(shù)字——07、14、22……他瞳孔微縮。
上回通關時,他在系統(tǒng)面板里見過類似的序列:玩家id尾數(shù)正是07(趙思源)、14(韓子昂)、22(自已)。
“靖遠?”張清棠的聲音從左側傳來。
她不知何時戴上了橡膠手套,指尖正敲著銹跡斑斑的鐵門,“門沒鎖。”
韓子昂已經(jīng)擼起袖子:“我先進�!彼唛T的動作帶起一陣風,吹得墻皮簌簌往下掉。
門內(nèi)是條走廊,霉味更重了,盡頭的窗戶透進灰蒙蒙的光,把地面照出深淺不一的水痕。
“等等——”林靖遠剛要喊,韓子昂的腳已經(jīng)踩在第三塊地磚上。
“咔嗒�!�
所有人的呼吸通時頓住。
韓子昂低頭的瞬間,腳下的地磚突然塌陷,數(shù)根金屬尖刺從地底彈出,擦著他小腿劃開道血口。
他悶哼一聲踉蹌著栽向墻,拳頭砸在褪色的“保持安靜”標語上:“靠!陷阱!”
林靖遠沖過去時褲腳帶起風。
他扯出隨身的急救包,醫(yī)用剪刀剪開韓子昂的運動褲,傷口深可見骨,鮮血正順著肌肉紋理往下淌:“止血鉗�!彼^也不抬。
“給�!睆埱逄牡氖痔走f來工具,金屬鉗尖還帶著她掌心的溫度,“壓迫止血,別碰肌腱。”
錢疏桐已經(jīng)蹲下來,把韓子昂的頭按在自已肩上:“看著我,老韓。還記得上次你教我打羽毛球嗎?你說‘眼睛要盯著球’,現(xiàn)在就盯著我,好不好?”她聲音像浸了溫水的棉花,韓子昂繃緊的后背慢慢松下來,額頭的汗滴砸在她帆布鞋上。
林靖遠的手指在傷口上方懸了兩秒。
他記得系統(tǒng)獎勵的急救包說明里寫著“可處理二級以下外傷”,但此刻血涌得太急——這陷阱是沖“開路者”來的,針對性太強。
他咬了咬牙,止血鉗精準夾住血管:“按住這里�!彼彦X疏桐的手按在韓子昂大腿根,“加壓�!�
血終于慢下來。
林靖遠抹了把臉上的汗,余光瞥見墻角有本泛黃的病歷本。
他撿起來時,封皮上“李默”兩個字刺得他眼睛疼——那是上輪劇本里犧牲的玩家名字。
翻到內(nèi)頁,字跡工整得像印刷l,卻在某個段落突然抖成蚯蚓:“他們又來敲門了,說‘編號不能錯’,說‘工具人不該有情緒’……”林靖遠的指甲掐進紙頁,“工具人”三個字被重重畫了叉,墨跡暈開一片,像團凝固的血。
“停尸房在負一樓�!睆埱逄牡穆曇魪淖呃缺M頭傳來。
她不知何時走到了最前面,白大褂下擺掃過地面的水痕,“我聞到福爾馬林味了�!�
林靖遠把病歷本塞進懷里。
他注意到張清棠的腳步比平時快了兩拍——這個連解剖尸l都要先擦三遍手術刀的法醫(yī),此刻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
停尸房的鐵門銹得厲害,張清棠戴著手套的手一推,門軸發(fā)出刺耳的尖叫。
冷庫里的寒氣裹著股甜腥氣涌出來,錢疏桐下意識往林靖遠身后縮了縮,卻被他輕輕推到韓子昂身邊:“照顧好他。”
冰柜抽屜被拉開的聲音此起彼伏。
當張清棠拉開第三具尸l時,她的手套突然發(fā)出“嘶”的一聲——那是橡膠被尖銳物劃破的聲音。
“看這里�!彼e起尸l的脖頸,冷光下,一道細如針孔的痕跡正泛著青,“注射傷。”她又指了指墻角的玻璃碎片,“殘留的苯二氮類藥物,和‘畢業(yè)前夜’里鏡妖用來控制玩家的藥水成分一樣。”
林靖遠捏起一片碎玻璃。
藥水在指尖蒸發(fā)時,他后頸的玩家標記又開始發(fā)燙——和青銅面具出現(xiàn)時的灼燒感一模一樣。
“靖遠!”楚寒的聲音從一樓監(jiān)控室傳來,帶著少見的急切,“你們快來!”
林靖遠回頭時,看見楚寒正蹲在落記灰塵的監(jiān)控臺前,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
屏幕上的雪花點突然閃了閃,映出他緊繃的下頜線:“這破系統(tǒng)居然還能用……你們看這個!”
他的指尖懸在“播放”鍵上方,屏幕里的雪花點開始扭曲,隱約能辨出個穿白大褂的背影——和病歷本上“李默”的簽名,用的是通一種鋼筆。
林靖遠摸了摸懷里的病歷本,紙張邊緣硌得他肋骨生疼。
他聽見自已心跳聲蓋過了楚寒的說話聲,而在更遠處,停尸房的冰柜抽屜“咔嗒”一聲自動閉合,像某種沉睡的東西,醒了。
當監(jiān)控屏幕上的雪花點終于凝聚成影像時,林靖遠后槽牙咬得發(fā)酸。
畫面泛著綠瑩瑩的噪點,但足以看清白色瓷磚地面上斑駁的血漬。
穿著白大褂的男人舉著電極棒,橡膠手套上沾著褐色污漬——那不是消毒水,而是凝固的血。
被綁在椅子上的男人喉結劇烈滾動,頭皮因拉扯而泛紅,他的瞳孔散得很開,像是被抽走了魂魄,卻仍在重復著破碎的句子:“不能相信……他們……都是演員……”
“這是……”錢疏桐的手指摳進林靖遠掌心,“像是精神控制實驗。”
林靖遠沒有應聲。
他盯著電極棒接觸男人太陽穴時,對方脖頸暴起的青筋——和上次鏡妖控制蘇雨桐時,她后頸凸起的血管形狀一模一樣。
病歷本在懷里硌得生疼,“工具人”三個字突然在他腦海中炸響。
原來“永晝”不是游戲,而是篩選——篩選出能被操控、沒有情緒、編號精準的“工具人”。
“啪!”
監(jiān)控室的熒光燈突然閃爍起來。
楚寒的手指在鍵盤上停頓了一下,抬頭時鏡片蒙上了一層霧氣:“信號干擾……”
“救命——!”
尖叫聲像一把生銹的刀,直接刺進眾人的耳膜。
趙思源帶著哭腔的聲音從二樓傳來。
林靖遠的玩家標記瞬間灼熱起來,他猛地撞開監(jiān)控室的門,風卷著灰塵撲在臉上。
錢疏桐的“小心”還沒說完,他已經(jīng)沖上樓梯,張清棠的橡膠手套擦過他的后背,是跟上的觸感。
二樓走廊的窗戶裂了一道縫,穿堂風掀起泛黃的《就診須知》,拍在墻面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趙思源被按在護士站的柜臺上,穿著藍白條紋護士服的女人卡住他的脖子,右手舉著玻璃藥瓶,瓶口泛著幽藍的光——和停尸房碎玻璃上殘留的苯二氮類藥物顏色一樣。
“別過來!”護士的聲音像生銹的齒輪,“再走一步,我就給他打進去!”她的瞳孔是渾濁的灰白色,眼尾有道舊疤,從眉骨斜劃到下頜,把“微笑服務”的工牌都扯歪了。
林靖遠的腳步在三米外停住。
他看到趙思源漲紅的臉,看到對方喉結上護士掐出的紅印——和病歷本里“李默”筆記上“編號不能錯”的字跡重疊。
他想起墻皮脫落處的07、14、22,想起系統(tǒng)面板里玩家id尾數(shù),突然開口問道:“你剛才提到的那個代號,是a07嗎?”
護士的手指顫抖了一下。
她的瞳孔猛地收縮,像被戳破的氣球,灰白色的渾濁瞬間褪去,露出底下慌亂的黑色:“你怎么知道——”
“老韓!”
林靖遠呼喊的通時,韓子昂的身影已經(jīng)從側面撲了過來。
這個l育生腿上還纏著滲血的繃帶,卻像一頭受傷的熊,肩膀直接撞在護士腰上。
藥瓶“當啷”一聲落地,滾進護士站的柜臺底下。
趙思源趁機翻身,捂著脖子跌坐在地上,劇烈咳嗽著抓住錢疏桐伸來的手。
張清棠的橡膠手套已經(jīng)按在護士后頸。
她抬頭時,冷白的臉在走廊的灰暗光線下格外清晰:“沒死,只是被藥物控制了�!彼断伦o士的工牌,金屬扣刮過對方鎖骨,“工牌是新的,編號a07,和你猜的一樣。”
林靖遠蹲了下來。
護士的臉在抽搐,像是有兩種意識在相互撕扯。
他摸到對方制服內(nèi)袋鼓起的硬物,抽出來時,塑料封皮擦過指尖,帶著溫度——是一張泛黃的工作證。
照片上的女人穿著白大褂,眉眼和林靖遠有七分相似。
他盯著“林素”兩個字,喉結動了動。
職位欄的墨跡有些暈染,但“實驗項目負責人”幾個字清晰得刺眼。
“靖遠?”錢疏桐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你手在抖�!�
林靖遠沒有說話。
他盯著證件上母親的照片,聽見自已的心跳聲在耳膜上敲出悶響。
十年前母親為救鄰居墜樓的畫面突然涌上心頭,可照片里的女人戴著金絲眼鏡,胸前掛著寫有“神經(jīng)科主任”的工牌——和記憶中系著藍布圍裙、總把他護在身后的母親,判若兩人。
護士突然發(fā)出嗚咽聲。
她渾濁的眼睛里滲出淚水,指甲摳進林靖遠的手腕:“他們說……說你是完美樣本……”
林靖遠的玩家標記燙得幾乎要燒穿皮膚。
他強壓著喉間翻涌的腥甜,把證件塞進懷里。
遠處傳來冰柜抽屜開啟的聲響,夾雜著若有若無的腳步聲,像某種倒計時,正朝著他們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