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再度降臨
這一周，夏風來每天都在等下一次“歸臨”。
他調(diào)整作息，整理裝備，甚至模擬突發(fā)狀況。
但整整七天，沒有任何異變。
直到第八天晚上，凌晨零點十二分，圖書館二樓靠窗的閱覽室。
他正在翻一本建筑心理學相關(guān)的舊書，突然，耳邊傳來一聲“嗡”的悶響。
不是設(shè)備的聲音，更像是耳膜被壓迫的低頻沖擊。
他抬頭，發(fā)現(xiàn)整個閱覽室只剩下他一個人。
不對——幾分鐘前他身后還有一個女生在看書，桌子上還有她的咖啡杯。
現(xiàn)在人沒了，咖啡杯也倒了。
走到窗邊，窗外的景象讓他徹底確定：又來了。
圖書館不再屬于校園。
窗外，是一片泛白的濃霧，一座模糊的老式建筑輪廓隱約可見，高塔形狀，像醫(yī)院。
地板開始脫色、剝落，一道道細裂紋迅速蔓延。
夏風來反手背上背包，將鏟子取出，站在原地調(diào)整呼吸。
一分鐘后，地板“啪”的一聲塌陷。重力失控，他整個人掉入裂縫中。
黑暗墜落感持續(xù)了足有十秒。
當他重新落地，周圍已是完全陌生的環(huán)境。
這里是醫(yī)院的走廊，昏黃燈光閃爍，墻皮掉落，走道彌漫著藥味與鐵銹味。
地面濕滑，天花板裂開，偶爾滴水，墻角的綠色液l不知來源。
他聽見遠處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咳嗽聲，還有人喊：“還有活的！這邊！”
他握緊軍鏟，迅速前進，穿過一道半開的門，來到一個破舊掛號大廳。
大廳里有四個人，全都看起來二十多歲，穿著日常便服，手里握著從現(xiàn)實中帶來的工具。
一個短發(fā)女生手握螺絲刀，站在靠墻角。
一個戴眼鏡的青年舉著折疊椅擋在前方，嘴唇發(fā)白。
剩下兩人躲在服務(wù)臺后，不斷發(fā)抖。
“你也是歸臨者？”短發(fā)女生看見夏風來，立刻壓低聲音。
“看來是�！彼焖賿咭曀闹�，“現(xiàn)在什么狀況？”
“鬼還沒過來……但這里不是我們學校，是另一個副本�！彼o盯前方，“這是‘廢院’，據(jù)說是a級鬼域的前身�！�
“你打過幾次了？”
“三次。”女生語氣冷靜，“但上次有人死了，這次……你最好祈禱能活著離開。”
她話音剛落，一陣刺耳的尖嘯在走廊響起。
隨即，醫(yī)院的廣播喇叭中傳來扭曲的女聲：
“病號——請準備接受治療。請排隊進入門診區(qū)�！�
所有燈光驟滅。
剎那間，走廊盡頭傳來金屬摩擦地面的拖拉聲，一張輪椅倒著滑來，椅子上坐著一個穿護士制服的東西，頭歪著，眼睛缺失，嘴角咧到耳下，血水不斷滴落。
夏風來一眼就知道，這不是普通怨靈。
它的制服干凈整齊，但身形浮動，宛如某種中層規(guī)則的“執(zhí)行者”。
主鬼。
“跑！”短發(fā)女生喊出聲，帶頭從側(cè)門沖出。
夏風來跟上，沖進一條雜物間通道。身后腳步聲混亂，有人摔倒，有人尖叫。
身后響起金屬器械撞擊墻面的聲音，還有玻璃碎裂。夏風來沒回頭，只低聲咬牙：“死不了，先活下來�！�
幾人奔跑過程中，最右側(cè)的青年突然驚叫：“我看見了！她……她追上來了——！”
他還沒跑兩步，前方的手術(shù)推車自已滑動，擋在通道中。
推車蓋子“啪”地彈開，里面是一團血肉模糊的扭曲物——沒等那青年反應過來，一根金屬探針從中伸出，直接貫穿他的左眼。
“啊啊啊——��！”
眼鏡男被拉回車內(nèi)，下一秒手術(shù)車如通有動力般快速倒退，消失在走廊盡頭。
沒有人去救。沒人能救。
短發(fā)女生咬牙：“別停下！她選中了他，下一個就可能是我們！”
他們闖入一間舊藥房，迅速鎖門。夏風來推來藥柜頂住門，喘著氣靠在墻上。
“她是誰？”他問。
“我們叫她‘護士長’�！倍贪l(fā)女生擦了把臉，“會挑人殺，方式多種多樣。別被她盯上�！�
她頓了頓，“你是新手？第一次進醫(yī)院鬼域？”
“第二次歸臨。”夏風來點頭，“這次不是獨自副本？”
“不是。‘廢院’屬中型共享副本，一次可容納五到十人歸臨。共死共逃�！�
夏風來冷笑了一聲，“聽起來像個團隊地獄�！�
短發(fā)女生瞪他，“你以為鬼域是什么？游戲副本？你太天真了�！�
她突然低頭看自已手腕，臉色一變：“注意！廣播下次響起就是下一輪狩獵，必須離開這間房。”
“還有多久？”
“可能一分鐘，也可能十秒�！�
下一秒，廣播再次響起。
“輪到你的病號：d–1–1106，請入手術(shù)室。”
門開始自行抖動，門縫下滲出一灘深紅液l。
夏風來沒猶豫，一腳踹翻藥柜：“走！”
三人沖出藥房，護士長的尖笑在頭頂炸響，手術(shù)燈突然自天花板垂落，吊在他們頭頂緩緩旋轉(zhuǎn)，光線如刀。
他們鉆入樓梯井，向上爬。
樓梯間的燈全部壞掉，夏風來靠夜視能力看清前方。
就在快爬到頂層時，一個聲音從轉(zhuǎn)角傳來：
“別走那邊。”沙啞、粗糲，卻格外清晰。
他們停住，看見一個佝僂的老人正坐在扶手邊，身上穿著病號服，頭發(fā)雜亂，臉上畫著十幾道符號。
“這不是你們的出口�！崩先擞弥腹�(jié)在地面敲擊，“她在上面。你們只剩一次選擇了。”
夏風來盯著他，“你是誰？”
“瘋子。”老人咧嘴笑，“或者，歸臨了太多次的失敗者。”
“你知道我們怎么出去？”
“出去？沒有‘出去’。”老人瞇眼，“你們不是進了鬼域，是進了你們要面對的循環(huán)。”
“什么意思？”
“意思是，這不是災難，這是試煉�！崩先酥噶酥杆澳�，就是試煉的一部分�！�
話音落下，頭頂傳來金屬咔噠聲，一道手術(shù)燈垂降，護士長出現(xiàn)在樓梯井另一頭。
尖叫撕裂空間。
“走！”夏風來大吼，抓起身邊女生往另一邊逃。
瘋老頭坐在原地沒動，臉上帶笑：“試試看能不能活到下一輪。”
夏風來在最后一秒沖入電梯井——沒有電梯，只有深井。他拉住支架，順著纜索往下滑，肩膀差點撞斷。
身后護士長伸出爪刃，劃破金屬，擦著他耳邊劃過。
他落地滾了一圈，拖著鏟子沖進地下室。
世界一瞬間靜了。
廣播沒再響。護士長沒有追。
但他知道——這只是下一階段的前奏。
他看著自已記是鮮血的手臂，深吸一口氣。
“鬼域不會等人準備好。它只會逼你選�！彼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