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唐知韞的黑色風(fēng)衣落滿枯葉,聽見腳步聲時猛然抬頭,眼底血絲像蛛網(wǎng)纏住他。
她踉蹌起身:“柏霖……你去哪了?幾天都沒看到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段初柔先一步將莫柏霖護在身后,指尖蹭過他無名指的男戒:“唐小姐,麻煩保持距離。”
冷風(fēng)卷著枯葉掠過三人之間,莫柏霖望著唐知韞凹陷的臉頰,恍惚想起兩年前她清冷淡漠的模樣。
如今她腕骨嶙峋,倒真像尊蒙塵的佛。
唐知韞從口袋里摸出判決書,紙張被攥得發(fā)皺
“我只是想告訴你,余衡判了七年,以后他不會再傷害你了。”
夕陽將判決書紙面燙出焦痕,他突然笑出聲:“你知道嗎?那時候我總想,要是沒有余衡該多好�!�
唐知韞呼吸驟停,靜靜聽著莫柏霖的講述。
“現(xiàn)在才明白,沒有余衡也會有張衡李衡�!彼麑⑴袥Q書接過撕成兩半,雪片似的揚在她腳邊:“因為傷我最深的還是你�!�
莫柏霖想起被縫補的九眼天珠,想起禪房燒毀的千紙鶴。
有些執(zhí)念早該隨青煙散去,偏有人要守著灰燼當(dāng)寶藏。
“夠了�!�
他將戴著戒指的手舉到唐知韞眼前:“下月婚禮,唐小姐有空可以來觀禮�!�
唐知韞干咳兩聲扶住金屬欄桿,喉間腥甜翻涌。
金屬欄桿映出她扭曲的臉。
多可笑,從前她嫌他送的舍利銅臭,如今連他的婚戒都要刺痛佛心。
段初柔攬著莫柏霖轉(zhuǎn)身時,聽見身后沙啞的哽咽:“是因為當(dāng)初救你的人是段初柔,你才選她的嗎?”
感受到掌心段初柔因這句話緊張的抽搐了一下。
莫柏霖駐足勾起唇角:“只是因為我喜歡的人正好也喜歡我。”
大門閉合的剎那,唐知韞聽見自己心臟皸裂的聲響。
半小時后房間內(nèi)。
段初柔將熱牛奶塞進莫柏霖掌心,瞥見樓下雕塑般的身影:“我去買你愛吃的栗子糕。”
點心店暖光流淌,段初柔拎著紙袋出來,唐知韞正用打火機燎指尖傷口。
火苗舔舐結(jié)痂的刀傷,像在懲罰什么不可饒恕的罪。
段初柔將創(chuàng)可貼拍在燈柱上,眉頭深深皺起:“剛到瑞士的時候,他過得不是很好。經(jīng)常做噩夢整夜整夜的睡不著,有次感冒燒到三十九度還在喊知韞別走。”
唐知韞指尖火星驟滅。
段初柔冷笑:“知道我怎么哄他喝藥嗎?我說,喝完這碗就能夢見唐知韞�!�
“他捏著鼻子灌下去,半夜醒來說夢里你頭也不回�!�
寒風(fēng)卷著落葉撲在唐知韞臉上,女人在黑夜里落下淚:“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根本不知道……”
因為冒認的自卑心作怪,她從不相信莫柏霖對自己的付出。
也不知道莫柏霖愛她那么深。
“瑞士很好,至少沒有人會對他視而不見那么多年�!�
段初柔說完這句話,轉(zhuǎn)身走向公寓樓。
“你如果真悔過,就讓他世界里再沒有唐知韞三個字�!�
一個月的時間過得很快。
蘇黎世的某家畫廊里。
莫柏霖邁開步子走進店內(nèi):“這段時間生意怎么樣?”
這家畫廊是他在蘇黎世一時興起開的,里面的畫全是他這些年的作品。
“莫先生。”店員高興的和他打了個招呼:“不少畫被賣出去,大家都很期待你的新作品�!�
話音未落,他拿出一張燙金名片:“莫先生,您回國的那天,有位小姐來了店里,她想買我們的鎮(zhèn)店之寶�!�
正中央的鎮(zhèn)店之寶也是一幅水墨畫,唯一特殊的是在一堆風(fēng)景畫中,這幅畫是積雪覆蓋的山道上,小女孩背著男孩踏過石階,衣袂被風(fēng)吹得獵獵飛揚。
莫柏霖瞥見名片上“唐知韞”三個字,看到那個久違的名字,他身側(cè)的指尖微微發(fā)顫。
真是緣分。
只可惜,是孽緣。
他閉了閉眼:“你去聯(lián)系這位小姐,就說老板新婚高興,這畫送給她了�!�
入夜,莫柏霖洗漱完準備上床,手機突然響起。
那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但是一看所屬地,莫柏霖就知道是誰。
熟悉的嗓音順著聽筒傳來:“那幅畫是你畫的?為什么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