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既然不惜用了密旨也要娶她,說她是你的心上人。
「怎么會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我和杜栩大婚當(dāng)日,淮王府張燈結(jié)彩。
我沒有嫁妝,杜栩就讓人備下了幾百抬聘禮。
同樣是系著紅緞宮花,像延綿不斷的紅云。
巧兒喜氣洋洋,幫我梳妝打扮。
杜栩特意把她從廚房里調(diào)回來,還做我的丫鬟。
「姑娘,不,王妃。咱們可千萬別誤了吉時�!�
她捧出杜栩母妃那套點翠東珠首飾,把我妝扮得如同壁畫上的仙女一般。
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也不由有些恍惚。
從上到下,眉梢唇角。
不像歌女阿春,倒像是好人家的小姐。
父母疼愛至極,千嬌百寵地出嫁了。
萬事俱備,杜栩卻不見蹤影。
我在喜堂上靜靜等了兩個時辰,等來了連滾帶爬,涕淚交橫的管家。
「阿春姑娘,不好了,出大事了!」
他六神無主,甚至忘了叫我王妃。
只是緊緊抓著我的衣袖,像抓住了僅剩的主心骨。
「圣上下旨,說王爺犯了國法,把他鎖拿下獄了!
「王府外面都是甲兵,領(lǐng)頭的說不許人出入,還要抄家呀,姑娘!」
原來就是今天。
我摘了杜栩母妃的點翠首飾,脫掉滿繡花鳥紋飾的嫁衣。
守在王府門外的兵士默不作聲。
為我讓開道路,讓我上了等在那里的馬車。
大獄深處一片寂靜,杜栩背對來人,滿不在乎道:
「誰�。俊�
「本王不管你是誰,你去和皇兄說。」
「本王和阿春還沒拜堂成親,不論要罰淮王府什么,她都不能算在內(nèi)�!�
「本來就是本王非要娶她,沒有讓她一起下獄的道理。」
我靜靜站了片刻,直到杜栩回頭,才問道:
「王爺,你真的不記得我是誰了嗎?」
9
我不叫阿春。
我爹姓方,先帝在位時中的狀元,修了幾年書,被派到江南做官。
我娘姓賀,家里世代經(jīng)商,從小嬌養(yǎng)長大,術(shù)數(shù)籌算能甩兄弟姐妹們十條街。
我是他們的獨生女,取名方琢。
是琢玉成器的意思。
我繼承了爹娘的天賦,過目不忘,學(xué)什么都學(xué)得飛快。
我娘常常喜滋滋地說,等哪天圣上開恩,允許女子科考做官,我肯定能連中三元。
我爹總會酸溜溜道,要不是他鄉(xiāng)試前吃壞了肚子,會試時摔壞了筆墨,他也能連中三元。
隨著我年紀(jì)漸長,也有人勸我爹娘,說女子學(xué)再多也沒用,嫁得好才是正經(jīng)。
比起讀書術(shù)算,還不如叫我學(xué)撫琴唱歌,挽袖起舞,如何留住夫君真心,如何管家理事。
我爹我娘笑呵呵應(yīng)了,回家問我自己想學(xué)什么。
「知識不分貴賤高低,總能用得上。我們琢兒聰慧過人,想學(xué)什么都行�!�
我覺得,我娘唱來哄我睡覺的那首漁仙調(diào)也挺好聽的。
于是又學(xué)會了許多江南小曲。
我十四歲那年,皇帝登基,諸事忙碌。
淮王替他巡視江南。
我爹不會逢迎討好,做了好幾年官,官職還是不太高。
最多也就是能在迎接淮王的宴席上敬陪末座,聽淮王和大人物們聊天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