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見面
見面
大概是心有靈犀，茅草屋的門突然被推開了。
姜顏下意識地抬眼看過去，門里站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那人似乎也瞧見了她，警惕地問了一聲，“誰呀。”
姜顏聽出來了，是翁叔敘的聲音。
舊時代大戶人家的小姐，起的名字都是這樣的，云山霧罩，讓人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她的記憶中，還有小時候，奶奶抓著她的手，在宣紙上寫毛筆字的往事。
“誰？”翁叔敘又問了一聲，人也明顯警惕了一些，往后退了一步。
屋里的人聽到動靜，也起來了。
姜百濤和姜辭都披著衣裳來到了門口，姜辭還點上了蠟燭，結(jié)果就瞧見了那個多年以來，一直不斷出現(xiàn)在他夢中的身影。
姜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失聲叫道：“顏兒？”
“�。俊崩蟽煽诓桓蚁嘈�，趕緊把蠟燭搶過來，仔細(xì)地照向那個人，“是，是顏兒嗎？”
難道是做夢，還是他們眼花了。
姜顏的心跳得極快，數(shù)不清的情緒交織在她的心里，最后都化成強烈的奔赴。
她不再遲疑，快速地朝著前面走了幾步，看著比記憶中蒼老了幾分的三個親人，挨個兒叫了一遍。
“爺爺，奶奶，爸！”
“真是顏兒�！�
“你這丫頭……”
翁叔敘最為激動，老淚縱橫，手里的蠟燭都沒拿住，吧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真是顏兒�！�
三人都激動的語無倫次了。
姜顏趕緊上前一步，“爸，咱們進(jìn)去說話吧。”
“哎，對，瞧我這腦子，趕緊，進(jìn)去吧�！苯o將地上的蠟燭撿起來，帶著姜顏進(jìn)了屋。
屋子又小又悶，隔壁就是牛棚，氣味也不好。
姜顏差點掉下眼淚來，翁叔敘年輕時是穿著旗袍，喝咖啡，講英文看電影的時髦女郎。
可她現(xiàn)在蜷縮在這個小小的，低矮的房子里。身上穿的衣裳又舊又破，臉上皺紋橫生，瘦得一把骨頭，儼然一位農(nóng)婦，已經(jīng)看不到當(dāng)初那個優(yōu)雅女郎的影子了。
“奶奶，你受苦了�！�
“傻孩子，我苦什么�！蔽淌鍞τ谧约旱慕�(jīng)歷只字不提，只是握著姜顏的手，上下打量姜顏，“瘦了點，長高了。老大，你閨女背著那么大的簍子你沒看見？”
“哦。”姜辭趕緊把姜顏身上的背簍拿下來，“嚯，你這里頭裝的什么，怎么這么重？”
姜百濤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的大孫女，他已經(jīng)有三年多沒看到孩子了，也不知道孩子過得怎么樣，她怎么找到這兒來的？
“顏兒，你怎么跑到墨省來了？”
“爺爺，我下鄉(xiāng)了�！�
“下鄉(xiāng)？”翁叔敘驚呼一聲，“你媽……沒給你找工作嗎？你從小學(xué)習(xí)能力就很強，怎么會沒有工作�！�
翁叔敘這話有兩個意思。
見面
姜顏的話，讓其他三人都沉默下來。
還是翁叔敘先開了口，“她一個女人，帶著孩子也不容易。這世道，家里還是得有個男人。”
姜顏握著她的手，“奶奶，你就不要替她說話了。我已經(jīng)和她決裂了�！�
決裂？
“怎么回事？”姜辭一下子嚴(yán)肅起來，孩子怎么用了決裂這個詞。
姜顏沉默了一下，“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她，反正自打離開家，她就變了，她不關(guān)心我，反而對繼子繼女很好。錢給他們花，活讓我干。我自己考上的工作，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讓出去，還偷偷給我報名，讓我下鄉(xiāng)�！�
姜顏把最近幾年發(fā)生的事，簡單的講述了一遍，她沒摻雜什么情緒在里面，因為這是原主的記憶，對于她來說，就是在講故事。
一個偏心的，可恨的母親，有什么好說的。
姜辭的眼睛都紅了，“她……”
只說了一個字，卻再難開口。
翁叔敘心疼得直掉眼淚，“這幾年你都怎么過來的，你這孩子……”
她只恨家里出事，不能保護(hù)孫女。
“你可以聯(lián)系你大伯啊。”
姜百濤輕輕嘆了一口氣，“你這孩子，從小就倔，什么事情都自己擔(dān)著�！�
“我現(xiàn)在也挺好的。爺爺，你別擔(dān)心我，下鄉(xiāng)還挺鍛煉人的。”姜顏很神氣地道：“再說，我也報仇了呢！她不是心疼石月華，不想讓她下鄉(xiāng)嗎？這回正好，工作我賣了，石月華嫁給徐天，也有了歸宿，不必下鄉(xiāng)了，兩全其美啊�！�
姜辭本來還挺難過的，聽她這么一說，反而放心不少，笑了兩聲，“你呀！還和小時候一樣�！�
“小時候怎么了？”姜顏有點心虛，實在是怕她變化太大，讓人發(fā)現(xiàn)自己是換過芯子的。
“跟你現(xiàn)在一樣，又蔫巴壞，又睚眥必報。”
姜顏不樂意了，“奶，你看我爸。”
翁叔敘又是心疼孫女，又是欣慰這孩子長大了，有自己的本事，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啊，對了！我?guī)У臇|西�！苯佢s緊把背簍拿過來，“爸，爺爺，奶奶，我給你們帶了飯，你們吃一點吧。”
她把背簍拿出來，將幾個大飯盒一一掏出，還將自己給他們買的米糧，生活用品都拿了出來。
“我的天啊，你怎么買了這么多東西啊。肩膀勒得痛不痛？”
“這得多少錢�。俊�
擱在過去，這點東西對于姜家來說，不過九牛一毛。可是現(xiàn)在姜家過得是什么日子啊，下放！
就算有錢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拿出來用。
“奶奶，你不用擔(dān)心我，我有錢。”姜顏打開飯盒，露出里面白胖胖的餃子，“都涼了。爸，你趕緊生火，把飯熱一熱，和爺爺奶奶吃一點�！�
“哎！”
姜辭也沒推辭，這是孩子的一片孝心，更何況老兩口的身體確實有問題，營養(yǎng)不良，過度勞作，每天都全有全身酸痛的癥狀。
姜顏也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悄摸摸的找到水缸的位置，將靈泉水滴了兩滴進(jìn)去。
“你快別忙了，活讓你爸干。你跟奶奶說說，你在哪個大隊下鄉(xiāng)，有沒有人欺負(f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