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最后的晚餐

    第二十四章

    最后的晚餐

    看來，我們的任務(wù)就要結(jié)束了。

    今天的晚飯吃得很晚。唐啟銘可能是餓了，筷子就沒停過。

    不過，他幾乎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吃什么。他進入了某種緊張的狀態(tài)，卻還要裝作放松的樣子。正如他所說，我們的任務(wù)就要結(jié)束了。這是他一直等待的一個時刻，不由得不緊張。他能感覺到，那個時刻正在逼近。他又想起了那首歌。

    啦啦，啦啦，你以為的開端不是開端，

    啦啦，啦啦，你以為的結(jié)局也不是結(jié)局；

    …………

    我匯報過了，他接著說，后天，就會有經(jīng)驗豐富的一線神探來接手我們的工作，真正的神探！我，一個老糊涂，你，一個新手——當然，我認為你是一個很能干的新手，我會匯報我的看法，你會成為真正的神探……總之，我們沒有立大功的機會了，能蹭點功勞就不錯，說不定直接就讓我們回地球了。

    哦。尚迪的回復(fù)很平淡。

    我想，不僅僅是我們，警方、自救芯片廠商、腦網(wǎng)廠商，監(jiān)管機構(gòu)，保險公司，還有記者，大批的人會涌來這個基地，最多后天，也許明天。唐啟銘沉吟著，這件事，真的要變成大事了，全世界的頭條。畢竟，幾乎每個人的腦袋里都裝著自救芯片和腦網(wǎng)呢。自救芯片和腦網(wǎng)出這種問題，那還不得炸了鍋，炸了大鍋，等著瞧吧。

    他小心地觀察著尚迪的反應(yīng)。

    哦。尚迪心不在焉。

    我倒無所謂，你……你沒什么想法嗎唐啟銘問。

    我有什么想法尚迪面不改色。

    很難說對你的職業(yè)生涯有沒有影響。本來是一起墜亡案，不多見，但也算平常。可是，我們來調(diào)查，搞了個雞飛狗跳，就在我們眼皮底下，又死了人，還是基地副總監(jiān)……唐啟銘說，唉……不知道上面怎么看。

    不是墜亡案。尚迪對唐啟銘說，你看到了，不是墜亡案，是謀殺案。

    是，是，你說得對。唐啟銘無法反駁。

    尚迪沉默不語，似乎在思考什么。

    你是不是還有什么話要對我說唐啟銘用詢問的目光看尚迪，他斷定尚迪有話要說——尚迪正在思考這個問題。

    你聽到湯姆·威爾遜說什么了嗎尚迪問。

    湯姆‘天哪’，他一直在喊，‘天哪’……唐啟銘說，笑了起來。

    不過，說到這里，他心里忽然又有些不安——那種不知來自何處的不安，曾經(jīng)讓他聽不進去黎方宇對麗薩·威拉德作案的描述，但在里爾·薩爾維齊之死時稍微被壓住了一些�，F(xiàn)在，重新翻涌了起來，卻仍然不知道來自何處。

    哼！尚迪忍不住也笑了，不知道是在笑湯姆·威爾遜還是笑唐啟銘，我問的不是這個。

    哦，我想起來了。唐啟銘說，他說，沒人考慮過殺人滅口嗎

    哼！他總算說了一句安保主管該說的話。尚迪像是實在無法忍受湯姆·威爾遜了，抱怨起來，這個嘮嘮叨叨的家伙，竟然是基地的安保主管，我看像是小丑，嗑了藥的小丑。

    哦——唐啟銘沒想好如何作答。

    還記得我說的十年前的三起命案嗎尚迪將頭扭到了一邊，不知為何，情緒變得有點低落。

    唐啟銘感覺，那是一種落寞，一個高強度任務(wù)即將結(jié)束時的落寞。作為神探，他體驗過很多類似的落寞。

    理查德·皮克，克里斯·克倫威爾，海倫·齊格勒……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唐啟銘回答，一起流彈殺人，一起自殺，一起火災(zāi)，都成功地躲開了自救芯片的救命功能。加上查爾斯·狄拉克，一樁墜亡——不，不，不是墜亡，是謀殺。本來是墜亡，被你揭穿了。四起案件，和一個開發(fā)組。

    五起。尚迪說，五起。

    五起唐啟銘先是有點疑惑，很快明白過來，你是說里爾·薩爾維齊當然了……不過，我說的四起是那個開發(fā)組，神秘的開發(fā)組，喬治·布倫南是組長，對嗎里爾·薩爾維齊自然是有關(guān)的，他通過莉莉·海耶斯將絕殺拳擊游戲給了麗薩·威拉德……他為什么要殺查爾斯·狄拉克這是一個問題。也許他覬覦基地總監(jiān)的位置似乎不太可能為此殺人。那么，也許他有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或者他背后還有什么人都有可能，是個需要搞清楚的問題……但是，他和開發(fā)組無關(guān)，不是嗎

    我對你說過，開發(fā)組有六個人。尚迪慢慢說。

    對，死了四個，還有喬治布倫南……對啊，另外一個是誰唐啟銘問。

    你說呢尚迪反問。

    尚迪的語氣讓唐啟銘愣住了，他瞪大了眼，你不會是說，另外一個是里爾·薩爾維齊吧

    正是。尚迪回答。

    什么唐啟銘很驚訝，他真的沒想到，里爾·薩爾維齊你確定嗎……

    我當然確定。尚迪撇撇嘴。

    上次你怎么沒說

    什么時候說都一樣。

    不，不。他是一年多前才來這里工作的，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沒錯，莉莉·海耶斯說過。

    他和克里斯·克倫威爾、海倫·齊格勒一樣，十幾年前就離開了魔界公司。不過，和克里斯·克倫威爾、海倫·齊格勒不一樣的是，他在外面混得不好，便回到了魔界公司。布倫南重新雇用了他。一開始，他被安排在魔界三號工作，一年多以前才調(diào)到這里。我想，這里被查爾斯·狄拉克搞得烏煙瘴氣，必須整頓一下了。所以喬治·布倫南派了他來，顯然很信任他。起初，查爾斯·狄拉克是抵制這個委派的，但最終還是接受了。

    唐啟銘愣了半天，這么說，當初的開發(fā)組，六個人已經(jīng)死了五個，只剩下喬治·布倫南了。

    是的。尚迪長出了一口氣，明天，你就要見到這個唯一的幸存者了。

    我……唐啟銘有點疑惑。

    我們。尚迪糾正。

    他也會死嗎

    我怎么知道

    那他就是兇手

    殺人滅口嘛，總需要一個兇手。

    殺人滅口……

    您有什么見解頭一次，尚迪竟然問起了唐啟銘的見解，沒有那么傲慢。

    正常人都會做出這個推理。唐啟銘一本正經(jīng)地說，我認真想過你告訴我的那些信息。首先，顯然有人要殺這個開發(fā)組的人。殺人的原因是什么呢不可能是私人恩怨之類的事情，也不可能是錢，他們都很有錢。唯一的解釋是某個秘密——你給我看完美魔界系統(tǒng)宇宙的視頻，暗示我那里有很多秘密，對不對

    …………

    啦啦，啦啦，你看到的真實不是真實，

    啦啦，啦啦，你看到的幻影也不是幻影。

    …………

    尚迪唱了兩句歌作為回應(yīng)，沒打算直接回答。

    這個開發(fā)組和秘密有關(guān)，死了四個人，不，五個人。唐啟銘只好悻悻然地繼續(xù)，其他的人我還不了解，但查爾斯·狄拉克的事情還是很容易推理的。他不務(wù)正業(yè)，也不招人喜歡，卻在這些年里不停地加薪升職，一直做到了基地總監(jiān)，唯一的解釋是他掌握了秘密，甚至利用了秘密——他用秘密要挾某些人。

    他頓了頓，似乎是思考了一會兒。

    他不確定這種表演是否恰如其分。

    最直白的推理，作為公司總裁的喬治·布倫南就是被要挾的人。他接著說，他可能早就想殺了查爾斯·狄拉克，畢竟誰都不愿意被要挾，尤其是被要挾得如此過分、如此明目張膽。查爾斯·狄拉克早就瘋了，他的所作所為不僅僅是勒索，而是崩潰。以旁觀者的目光看，如果傳說——如果你說的那些——都是真的，我也會想殺了查爾斯·狄拉克。

    他又停下，喘了一口氣，而查爾斯·狄拉克自己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不肯住在公寓樓里，為自己建造了堡壘，不肯回地球，他不想給殺手機會。他還對莉莉·海耶斯招聘的人員橫加干涉，他無法進行全面的背景調(diào)查，只能通過隨機否決減少殺手進入這個基地的機會——也許正因為如此，他躲過了十年的追殺，那幾位在十年前就死了，不是嗎

    …………

    你不知道你為什么以為，

    你也不知道你為什么看見；

    …………

    尚迪又唱了兩句，還是沒有接話，似乎一點幫助都不想給唐啟銘。

    但是，無論如何，他還是留下了機會。因為他實在太無聊了，他很孤獨。唐啟銘的聲音越來越流暢，仿佛想通了很多事，他找人酗酒。關(guān)鍵是，他性侵了邦尼·特拉維，給邦尼·特拉維留下了接近他的特殊通道。這是個小秘密，他認為風(fēng)險不大。他還是大意了……喬治·布倫南利用了這一點，他指揮里爾·薩爾維齊將編輯過的絕殺拳擊游戲送給了熱愛拳擊的麗薩……不，麗薩可能也是他精挑細選出來的，一位被性侵過的女性，甚至患上了創(chuàng)傷后應(yīng)激障礙，一位脆弱而憤怒的女性，一位隱藏著復(fù)仇愿望而開始練習(xí)拳擊的女性……很適合作為閾下影像的影響對象，尤其適合用拳擊游戲來影響。拳擊游戲誘導(dǎo)了麗薩·威拉德的痛苦和憤怒，誘導(dǎo)她殺人的愿望，甚至教會她殺人的方法——黎方宇說得對，我們還沒來得及看所有被插入拳擊游戲的閾下影像，全都看過就知道答案了。

    嗯……尚迪終于沒有唱歌，晦澀地笑了一聲。

    然后，當事情敗露，里爾·薩爾維齊保不住了，他就殺了里爾·薩爾維齊——殺人滅口。唐啟銘說到這里，又有點猶疑，殺死里爾·薩爾維齊的手段很高明啊，遠程操控嗎通過腦網(wǎng)操控自救芯片自殺實在是……我完全沒聽說過。不過，考慮到他是魔界公司——世界最高科技水平的公司之一——的總裁，這樣的手段也許不是那么難以企及。

    嗯……尚迪拖長聲音，那么，那個開發(fā)組，究竟是什么秘密呢

    這就不知道了。唐啟銘說，又停下想了想，我想，應(yīng)該和他們的工作內(nèi)容有關(guān)。

    嗯……尚迪繼續(xù)發(fā)出晦澀的聲音。

    你神通廣大，或者說，你們網(wǎng)絡(luò)情報處神通廣大，肯定知道當時那個開發(fā)組負責(zé)哪個模塊的開發(fā)，對嗎唐啟銘問。

    知道。

    哪個模塊

    系統(tǒng)宇宙領(lǐng)域中有兩個專有名詞，恒常對象[1]和應(yīng)激對象[2]，您知道嗎

    聽說過。為了節(jié)省算力，對于系統(tǒng)宇宙中的物體，不可能每個都給予足夠的算力模擬其生命周期中的所有變化。所以，開發(fā)者會制定規(guī)則，將物體分為恒常對象和應(yīng)激對象。對于恒常對象來說，系統(tǒng)會耗費大量算力模擬它完整的生命周期，但對應(yīng)激對象而言，只有被系統(tǒng)人看到的時候——也就是說，只有它需要出現(xiàn)的時候，系統(tǒng)才會模擬出它的形態(tài)。

    您當然知道，許多物品很難簡單地界定為恒常對象或者應(yīng)激對象。

    是的，這很復(fù)雜……系統(tǒng)宇宙的操作系統(tǒng)本身是一個不停演化的智能系統(tǒng)，所有物體都可能在恒常對象和應(yīng)激對象中轉(zhuǎn)換。某個物體在一個時間段內(nèi)是恒常對象，在另一個時間段內(nèi)可能是應(yīng)激對象。甚至，某個物體的一部分是恒常對象，另一部分可能是應(yīng)激對象。據(jù)我所知，系統(tǒng)宇宙的智能操作系統(tǒng)負責(zé)判定在下一個時間段內(nèi)，一個物體的每一部分應(yīng)該如何處理。

    就像任何一件事情，真相中可能隱藏著部分假象，而假象中也包含了部分真相。

    這句話有點哲理——唐啟銘讓自己笑了笑，但我看，用在恒常對象和應(yīng)激對象的處理上，再合適不過了。

    應(yīng)激這個詞，又包含了很多內(nèi)容，什么叫做應(yīng)激呢

    我想，任何互動，都可以成為應(yīng)激過程。

    和人類相關(guān)的話，最重要的應(yīng)激是什么

    視覺。視覺是最重要、最廣泛的和其他物品的互動形式。剛才我說‘被系統(tǒng)人看到’就是這個意思。嗯……這種說法肯定很不嚴謹。但無論如何，視覺，或者說被人看到，是最重要、最廣泛的一種互動形式。

    對。所以，系統(tǒng)宇宙操作系統(tǒng)對恒常對象和應(yīng)激對象的處理過程中，最重要的部分也就是對視覺應(yīng)激過程的處理。

    同意。唐啟銘想了想，你不是說，布倫南的開發(fā)組對這個過程動了什么手腳吧

    您覺得呢

    我……唐啟銘很遲疑，這個需要找到證據(jù)。

    系統(tǒng)宇宙的操作系統(tǒng)，最終的形態(tài)是演化出來的，不是直接寫程序?qū)懗鰜淼�。最終的形態(tài)和所有人工智能一樣，也和人腦一樣，是無法解讀、不可解釋的。反過來也是一樣，除非看到最終形態(tài)本身的呈現(xiàn)，否則我們也沒有辦法通過查看最初的程序代碼精確預(yù)測最終會演化成什么樣。

    對。

    但是，最初的程序怎么寫也是至關(guān)重要的，只要有那么一點點調(diào)整，就會導(dǎo)致演化方向的巨大變化。

    混沌效應(yīng)，沒法把握。

    完全沒法把握嗎尚迪皺起了眉。

    哦——唐啟銘遲疑了一下，我想也不完全是。

    對，不完全是。尚迪說，總有些人在尋找一只蝴蝶，希望它的翅膀能引起一場風(fēng)暴。甚至，有人在制造蝴蝶的翅膀，從而制造一場風(fēng)暴。

    制造蝴蝶的翅膀——唐啟銘低聲重復(fù)了一遍。

    問題在于，如果有一場風(fēng)暴發(fā)生，你即使懷疑，由于某人動了某只蝴蝶的翅膀而導(dǎo)致了這場風(fēng)暴，你也無法將這個人定罪，因為你無法確定地推導(dǎo)出二者之間的關(guān)系。

    尚迪停住了，沒有說下去，但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

    你是說，唐啟銘接上了話，喬治·布倫南的開發(fā)組，這個該死的受到了詛咒的開發(fā)組，負責(zé)的就是應(yīng)激對象的視覺應(yīng)激部分的開發(fā)，而他們做了手腳，導(dǎo)致了完美魔界系統(tǒng)宇宙的某種不合理演化。

    不合理嗎尚迪看著唐啟銘，聲音有點激動，不合理嗎不合理嗎他連著問了好幾遍。

    難道合理嗎唐啟銘有點被驚著了，但很快反應(yīng)過來，你是說，對于系統(tǒng)人而言是不合理的，但對于地球人而言——特別是某些地球人而言——卻是合理的

    完美魔界保持了最大的社會穩(wěn)定性，保持了完全不發(fā)展的靜止社會的形態(tài)，很完美，尚迪冷冷地說，創(chuàng)造了最好的旅游目的地，也創(chuàng)造了最大的利潤。

    哦——唐啟銘的回應(yīng)不明其意。

    哼！尚迪恨恨地哼了一聲。

    但對魔界人來說是不合理的。唐啟銘說，那幾位高階修魔者，他們叫什么……在整體拒絕發(fā)展的靜止社會氛圍中，他們的冒進，他們對社會發(fā)展的探索，造成了他們的死亡，死于其他門派，甚至自己徒弟或者親友的圍攻。

    視覺應(yīng)激……尚迪說，想想看吧，絕殺拳擊游戲中那些一毫秒的圖片……

    你的意思是，每個魔界人都是麗薩·威拉德唐啟銘問，你懷疑每個魔界人每時每刻看到的世界中都隱藏著閾下影像……無數(shù)的閾下影像通過視覺應(yīng)激插入視覺流

    …………

    你不知道你為什么以為，

    你也不知道你為什么看見；

    你活在你的世界里，

    你也活在別人的世界里。

    尚迪又唱歌。

    這也太可怕了……唐啟銘喃喃自語，原來這首歌是這個意思。

    不一定可怕，有些人也許覺得很幸福。尚迪說，又露出鄙夷的神色，我認為是可悲。人們看到了，卻認為自己沒看到。人們受到了影響，卻認為是自己的獨立思考。人們被誘導(dǎo)，卻認為是自己的憧憬和希望。人們被控制，卻認為是自己的愿望和決心。

    這個……

    沒有辦法錄制視頻來作為證據(jù)。尚迪接著說，當然，完美魔界的靜止社會，根本不會發(fā)展出錄制視頻的技術(shù)�？杉词拱l(fā)展出來了，錄像機導(dǎo)致的應(yīng)激對象的激活事件和人眼導(dǎo)致的激活事件是不同的，錄不到閾下影像被插入的情形，依然發(fā)現(xiàn)不了異常。

    他們的宇宙管理員……唐啟銘想要出點主意。

    和錄像機一樣。尚迪說，沒有任何宇宙管理員會看到這樣的秘密。

    也是，否則早就暴露了。唐啟銘沉吟著，地球人穿越過去是不是也看不到

    我不知道。我猜是看得到的，但一樣不自知。尚迪回答，雖然系統(tǒng)宇宙都有法規(guī)，也有監(jiān)管，不允許地球游客幫助系統(tǒng)宇宙取得社會進步，卻總是有些地球游客會嘗試，懷著上帝般的善意。所有的系統(tǒng)宇宙都有地球游客因此被拉入黑名單。反過來說，也都有成功案例�？墒�，完美魔界沒有，一個都沒有，既沒有黑名單，也沒有成功案例。

    剛進去就被……唐啟銘感到難以理解。

    不，剛進去也許會嘗試。尚迪說，但很快，他們的興趣就轉(zhuǎn)變了……

    可是，那幾位魔法師……

    總有些人很難被影響，不過沒關(guān)系，他們會被消滅。那些受了影響的人會消滅他們，還有更多受了影響的人會為此鼓掌。

    唐啟銘忽然想起一件事，這個完美魔界，我沒調(diào)查過，是不是用戶黏性很好，重復(fù)用戶很多

    您覺得呢尚迪反問，在最佳旅游目的地的位置上一待就是十幾年，白來的嗎

    明白了……唐啟銘慢慢地點頭，就像毒品，他們通過閾下影像制造毒品。

    完美魔界的視覺應(yīng)激系統(tǒng)，就是一個大型的絕殺拳擊游戲。而喬治·布倫南的開發(fā)組，就是改造了絕殺拳擊游戲的里爾·薩爾維齊唐啟銘繼續(xù)說。

    尚迪默不作聲，腦袋稍微偏了一下，似乎對唐啟銘的表達不是很滿意。

    不可思議……唐啟銘不像是對尚迪說話，更像是自言自語，每個人都被控制了……每個人時時刻刻都在接收喬治·布倫南想讓他們接收的信息，而自己卻根本不知道……查爾斯·狄拉克知道這一切，所以，他抵制所有現(xiàn)代電子設(shè)備，他不看任何視頻，他害怕被誘導(dǎo)，害怕被控制……他還不讓邦尼·特拉維看，告訴邦尼·特拉維，如果自己死了，一定和游戲存儲器有關(guān)……他也不離開基地，害怕被殺……那三位一定是被殺的，查爾斯·狄拉克認為是喬治·布倫南殺的。當然，只能這么認為，我也這么認為。他不得不萬分小心……喬治·布倫南拿查爾斯·狄拉克沒辦法，只能利用麗薩·特拉維……可憐的麗薩……可憐的魔界人……里爾·薩爾維齊也被喬治·布倫南利用，然后被滅口，離奇的殺人方法……技術(shù)可真好……

    他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又說：可是，二十年前，喬治·布倫南還不是什么見鬼的總裁，僅僅是一個開發(fā)組的小頭目……背后又是什么人

    尚迪默不作聲，他真的不能再解釋了。他已經(jīng)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剩下的就要靠唐啟銘自己了。

    好在，明天就要見到喬治·布倫南了，也許在大批人馬到來之前，我們還有機會做些什么。唐啟銘嘟囔著。

    可是，他一邊說，一邊在想，自己是不是沒有機會見到喬治·布倫南了當然，更沒有機會完成尚迪想要讓自己完成的使命了——毫無疑問，尚迪在交代使命，一切都只能這么解釋。

    如果真是那樣，他會覺得很遺憾。

    尚迪交給他的使命是很重要的。

    完美魔界，數(shù)百億魔界人，正被閾下影像所控制，正被心理誘導(dǎo)所操控，拒絕社會發(fā)展，成為靜止社會……只因為完美魔界必須保持社會穩(wěn)定，必須保持中古狀態(tài)，杜絕一切新的演化，杜絕一切新的進步，以便保持對地球人的吸引力，以便讓魔界公司賺到更多錢……

    但是，他有更重要的使命。

    他看著尚迪，臉上擺出一副茫然的樣子，心里卻在想，他什么時候會行動呢是今晚嗎

    注釋：

    [1]關(guān)于恒常對象的更多信息請參閱拙作《云球》及云球宇宙系列作品。

    [2]關(guān)于應(yīng)激對象的更多信息請參閱拙作《云球》及云球宇宙系列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