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沈硯舟瘋了一樣連夜翻出一年前火災(zāi)時的監(jiān)控。
畫面卡頓,灰暗模糊,他一幀幀地拉,看得眼睛都紅了。
凌晨兩點十七分,火光沖天。
一個穿著白裙的女人沖進(jìn)了別墅,沒戴任何防護(hù),整個人幾乎是跪著爬進(jìn)去的。
十分鐘后,那個女人背著他,踉蹌著從濃煙中爬出來。
臉臟得看不清,身影瘦得像風(fēng)一吹就散。
但他看得清楚,那是宋知言。
哪怕隔了一年,他也認(rèn)得。
他曾無數(shù)次在深夜,看著那個女人穿著睡裙在廚房做湯,背影就是那樣瘦小,卻拎著滿鍋滾燙的雞湯遞給他。
他親口問過林瓷:你救了我
林瓷說:我用后背擋了火,好疼好疼......
他信了。
他信到,把宋知言不愛他的念頭根深蒂固地種下了五年。
此刻,林瓷被保鏢們按在別墅的客廳上,整個人狼狽至極,哪還有一點之前千嬌百寵的模樣。
而助理遞上了一份錄音,是林瓷閨蜜終于忍受不住坦白的錄音。
錄音里,林瓷的閨蜜顫抖著聲音說出了真相。
那一年是林瓷冒名頂替了我的身份,而當(dāng)年林瓷背后燒傷的疤也是她自己的手筆!
她說只要忍住這點疼,未來她就會是沈家的少奶奶。
林瓷徹底慌了:
我不是、我不是......硯舟哥你聽我解釋,我只是、我只是太愛你了......
他冷聲打斷她。
宋知言也愛我。
可她沒有騙我。
林瓷哭著想撲過來,被他一把推在地上。
他瘋了一樣把她的東西全從衣柜里拽出來。
化妝品、衣服、香水、連床上的靠墊都扔得干干凈凈。
林瓷哭喊著:
我才是陪了你這么久的人!你為個死人發(fā)什么瘋
是我害她死的。
沈硯舟說這句話的時候,嗓子低啞得像磨著血。
我寵你、信你、冷她、罵她......最后她帶著癌癥走了,你說,我是不是該死
林瓷嚇哭了:你瘋了......
門砰地一聲關(guān)上,徹底把她隔絕。
工作人員打來電話:
沈先生,宋小姐之前買好了一塊墓地,手續(xù)都齊了,骨灰我們已經(jīng)送過去了,您要來看看嗎
他握著手機,聲音像在從肺里壓出來:
......我來。
陰雨綿綿,像是老天都知道這墳下埋著個活該被寵卻活生生被冷死的女人。
那一排排墓碑里,她選的是最便宜的那一塊,石面粗糙,刻字簡單:
宋知言之墓。
愿下輩子,再不認(rèn)識你
沈硯舟看著那行字,整個人跪下去,雙膝撞在石階上,咚地一聲。
他撐著那塊碑,眼淚止不住地掉。
你說你救了我,我不信。
你說你難受,我說你裝病。
你說你被人誣陷,我打了你。
宋知言......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他低頭,一點點把墓碑上的青苔擦掉,像在對她說話:
告訴我啊,我寧愿死的那個人是我......
風(fēng)吹過來,碑前的花搖了搖。
沒人回應(yīng)。
他想起她最后一眼看他的樣子。
那是他這輩子都忘不掉的。
她嘴角在笑,眼睛卻一滴淚也沒有,像在看著一個她早就死心的人:
我已經(jīng)不配活了。
她說得沒錯。
他現(xiàn)在連個對不起都說不出口。
因為她根本聽不到了。
夜深了,天越來越黑。
他跪在那,沒動,一夜沒走。
沒有雨傘,沒有人來。
只有他一個人,跪在一塊冰涼的墓碑前,像個失去一切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