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5
我眼眶一熱,咬唇忍住眼淚。
謝臨淵牽住我的手,人群往兩邊讓開,露出身后的十里紅妝。
各位,既然喜歡議論我夫人,不如去府上喝杯喜酒,我跟你們慢慢議論
謝臨淵疆場廝殺近十年,身上的殺伐氣很重。
周圍的人鵪鶉般閉了嘴,只有謝臨安不可置信的聲音。
蘇青月!你在鬧什么!
我沒有搭理他,只是將圣旨遞給謝臨淵,讓他宣讀內(nèi)容。
他一字一頓,敲在所有人心上。
不,這不可能!
謝臨安推開清漪,想要拉住我的衣擺。
沒等他上手,我便聽到骨頭錯位的清脆聲音。
夫人,你先上轎,等我來處理。
謝臨安顧不上手腕脫臼的痛,死死扯住我,
蘇青月!
青月,你在騙我對不對!是不是,你生我的氣了,故意這樣懲罰我
我從未聽過他這樣小心翼翼的語氣,可現(xiàn)在,我只覺得好笑。
用我的終身大事來懲罰你
謝臨安,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我推開他的手上了花轎。
隔著車簾,我聽到謝臨淵叫人清路。
你我兄弟同日大喜,可我是娶妻,你是納妾,更何況我還是你兄長,為兄先行一步。
謝臨安的人被控制住不得寸進(jìn)。
吉時快到了,清漪盼望了多少年的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時刻就要到了。
可現(xiàn)在,要娶她的男人瘋了一樣追在我的花轎后面。
周圍人議論紛紛,可就連八卦,都沒有她的身影。
她被忽視地徹底。
謝臨淵是真的動了氣,叫人將謝臨安給清漪準(zhǔn)備的聘禮全丟進(jìn)了護(hù)城河。
直到我被送進(jìn)洞房,清漪才被安置在一頂簡陋的轎子里,從角門抬進(jìn)了謝家。
聽說她進(jìn)來的時候胡鬧,說自己是皇上賜給小侯爺?shù)膫?cè)妃,一定要從正門進(jìn)。
可小侯爺也不知道發(fā)什么瘋,竟當(dāng)眾給了她一巴掌。
我示意丫鬟不必再說。
大喜的日子,何苦關(guān)心那些晦氣的東西。
洞房內(nèi),蓮子花生撒了滿床。
直到現(xiàn)在,我才有終于和謝臨淵成了夫妻的真實感。
我安靜等著他來掀我的蓋頭,誰知謝臨安闖進(jìn)了院子。
青月!你出來!
我知道錯了,從前都是我不好,我不逼你做妾了,你跟我走好不好
他的聲音已經(jīng)染上了哭腔。
想來溫潤如玉的謝臨安何時這般狼狽過,只是謝臨淵不會給他多說的機會。
我只聽到幾聲清脆的耳光,接著便是有人推開門,慢慢走到我面前。
修長的手掀起我面前的蓋頭。
我來晚了,讓你受委屈了。
我的眼淚奪眶而出,撲進(jìn)他懷里。
謝臨淵有些無措地拍著我的背,連聲道歉。
他不知道,不知道我等了他兩輩子。
我與他幼時便認(rèn)識了。
母親還未離世時,常帶著我進(jìn)宮。
謝臨淵當(dāng)時是太子伴讀,一來二去我便與他熟識。
那時我和他都是世家子弟中的另類。
我一個郡主整天上躥下跳沒正形,他一個書香世家的嫡子卻喜歡舞刀弄槍。
有人指著我的鼻子說我沒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時,他跳出來一槍挑斷那人的腰帶,讓那位三十多歲的大人在眾人面前露出了里衣。
后來他被前鎮(zhèn)北大將軍賞識,收為徒弟,五年后,跟著大將軍一起出征。
那天我在城墻上從早站到晚。
三個月后,傳來他被人重傷的消息。
我像發(fā)了瘋一般,騎上馬就往北疆趕。
路上遇到一隊受傷的士兵,救了他們后只讓清漪留下來處理便馬不停蹄趕去。
他醒來后看著我,突然笑了。
我問他笑什么。
他臉埋在我頸窩。
我笑我這輩子,大抵是栽在你身上了。
他說等他回京就娶我。
我等了他九年,卻只等來他的死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