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方才在人前，
不能給謝無忌添麻煩，沈椿得極力繃著臉，忍得指尖都顫抖了。
這會(huì)兒她終于克制不住，眼神怨憤地盯著她。
她鼻尖發(fā)酸，
又不想在謝鈺面前掉眼淚，
別過頭用力擦了擦眼角。
最開始她還只是悶不吭聲地掉眼淚，
到最后越哭越大聲，
臉埋入雙手，
悶悶的嗚咽聲傳了出來。
瞧她如此，謝鈺肺腑如同墜了鉛塊，沉甸甸墜得他生疼。
他不知該心疼她落淚，
還是該因她這眼淚為謝無忌而流而感到憤怒。
兩個(gè)念頭在他心里左右拉扯，撕裂了半晌，
到底還是憐惜占了上風(fēng)，他從下人手里接過銅盆，又親手撈出帕子替她擦拭臉上淚痕。
沈椿卻毫不領(lǐng)情，一把揮開他的手，銅盆被打翻，
潑灑了他一身。
她愣了下，小小地打了個(gè)哭嗝，有些不安地?cái)囍种浮?br />
謝鈺全身上下都濕透了，
袍袖濕噠噠地往下滴著水，他少見如此狼狽。
兩人一個(gè)不安，
一個(gè)冷淡，互視了半晌，
謝鈺才泠然開口，語氣五分惱怒五分困惑：“你就如此喜愛謝無忌？”
兩人七年未見，
一個(gè)是庶出長兄，一個(gè)是親弟之妻，但凡兩人的關(guān)系傳出半點(diǎn)，沈椿絕對會(huì)受萬人唾罵，而謝無忌連記不記得她都不一定，明明對她沒有任何好處，明明冒天下之大不韙，她卻對他念念不忘至此。
她簡直不可思議。
如果是他，絕對不會(huì)做出這樣為情亂智，有悖理法的事兒。
沈椿聽到‘謝無忌’的名字，心頭揪得痛了下，別過臉：“我說了你也不相信，你這輩子都不會(huì)懂得什么是喜愛的。
謝鈺淡色的唇瓣動(dòng)了動(dòng)，似乎想反駁，最終只是道：“這種令人理智全無的情愛，不懂也罷了。”
沈椿哽咽道：“既然這樣，你又不喜愛我，何必在意我喜愛誰？”
謝鈺直言道：“為了你和他的名聲，為了謝家的千年聲譽(yù)，我不得不快刀斬亂麻�！�
他回答得干脆利落，一氣呵成，好像在心里反復(fù)詢問過自己千百遍，又回答了千百遍。
沈椿毫不意外他的答案，她仿佛被他的大道理困死了一般，反駁不能，掙扎不能，只能怨憤地看著他。
謝鈺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fā)，動(dòng)作溫柔，說出的話卻出奇冰冷：“昭昭，你不要怨恨我�！�
“自兄長弱冠以來，父母和我為他相看的閨秀加起來也有二三十人，他早晚是要娶妻生子的�！�
不破不立，謝鈺條理清晰到近乎無情：“我只是從中牽了個(gè)線，若他對崔家娘子無意，大可以直接拒絕，但人是長兄親自相看的，金釵也是他親手插到她鬢間的，你又何必來怨我？”
“崔娘子父兄得力，她本人亦是有名的端莊閨秀，你若真的喜歡長兄，難道不該為他感到歡喜嗎？”
“長兄若是心里還有你，他又如何會(huì)將金釵另贈(zèng)他人？”
字字如刀，句句如劍。
沈椿終于撐不住嚎啕大哭，眼淚很快打濕了裙擺。
謝鈺忍住了伸手想要擁抱她的沖動(dòng)，雙手搭在膝頭，淡淡道：“昭昭，從今往后，你有我便夠了�！�
“他能為你做的，我也可以，他做不到的，我一樣會(huì)為你做到，選我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