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林柚清怔住。
夕陽為他輪廓鍍上金邊,微風(fēng)拂過藥圃,掀起一片綠浪。
在這靜謐的剎那,她感到心底有什么堅冰悄然融化。
回程路上,林柚清的腳步輕快了許多。
經(jīng)過一處陡坡時,沈時敘自然而然地伸手扶她。
他的手掌溫暖干燥,穩(wěn)穩(wěn)地托住她的肘部。
當(dāng)心碎石。
林柚清本該立刻抽手,卻鬼使神差地多停留了一瞬。
直到察覺他脈搏突然加快,才慌忙松開。
兩人不約而同地別開臉,卻都紅了耳尖。
那夜林柚清輾轉(zhuǎn)難眠。
每當(dāng)閉眼,腦海中就浮現(xiàn)沈時敘在夕陽下凝視她的眼神。
她拉起被子蒙住頭,卻掩不住加速的心跳。
翌日清晨,她眼下掛著淡青,被前來換藥的沈時敘抓個正著。
沒睡好
他蹙眉搭上她的脈,可是傷口疼
林柚清搖頭,不敢說是因?yàn)橄胨摺?br />
沈時敘的指尖搭在她腕間,溫?zé)岬挠|感讓心跳更亂了。
脈象浮數(shù)……
他喃喃道,忽然抬眸,做噩夢了
林柚清順勢點(diǎn)頭。
沈時敘沉吟片刻,從藥箱底層取出一個小香囊。
這是我配的安神香,放在枕邊試試。
香囊針腳細(xì)密,上面繡著幾枝淡雅的蘭花。
林柚清摩挲著繡紋,忽然注意到角落里一個小小的敘字。
這是……
我娘教的。
沈時敘有些不好意思,繡得不好,你將就用。
林柚清將香囊貼近鼻尖,清冽的藥香中混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杜若氣息。
那是他身上常有的味道。
她突然意識到,這香囊恐怕是他貼身攜帶過的。
這個認(rèn)知讓她耳根發(fā)燙,連忙轉(zhuǎn)移話題。
你娘一定很溫柔。
沈時敘眼神柔和下來。
她總說,醫(yī)者不僅要治身,更要治心。
他輕輕系好她手腕上的紗布,這香囊的方子就是她傳給我的。
林柚清想起自己慘死的母親,喉頭突然發(fā)緊。
沈時敘敏銳地察覺她情緒變化,溫聲道:想哭就哭出來,不丟人。
這句話像打開了某個閘門。
林柚清再也忍不住,淚水決堤而出。
沈時敘猶豫片刻,輕輕將她攬入懷中,像安撫孩童般拍著她的背。
都過去了……
他的聲音溫柔而堅定,以后有我在。
林柚清攥著他的衣襟,哭得不能自已。
三年來的委屈,全在這一刻宣泄出來。
沈時敘的衣襟被淚水浸濕,卻始終沒有松開懷抱。
不知過了多久,林柚清才抽噎著平復(fù)。
抬頭看見沈時敘胸前一片水漬,頓時羞赧不已。
對不起,弄臟你衣服了。
沈時敘卻笑了:無妨,正好有理由換件新的。
他遞來濕帕子,擦擦臉,我去給你倒杯熱茶。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林柚清摸了摸自己紅腫的眼睛,心底卻奇異地輕松了許多。
仿佛長久以來壓在心頭的巨石,終于被撬開了一角。
當(dāng)晚,林柚清將香囊放在枕邊,果然睡得安穩(wěn)許多。
半夜醒來,發(fā)現(xiàn)窗外月光如水,她鬼使神差地起身,輕輕推開窗。
院中老槐樹下,沈時敘正獨(dú)自對月小酌。
他似乎察覺到視線,抬頭望來。
四目相對的瞬間,林柚清慌忙躲到窗邊,心跳如鼓。
片刻后,輕輕的叩門聲響起。
還沒睡
沈時敘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可是香囊不管用
林柚清拉開門,見他手中端著一個小盞:這是安神茶,剛好溫著。
茶香裊裊,林柚清接過茶盞時,指尖不小心與他相觸。
兩人同時縮手,茶盞險些打翻。
沈時敘眼疾手快地接住,卻也因此向前踉蹌半步,與她近在咫尺。
月光從窗外灑入,為他輪廓鍍上銀邊。
林柚清能清晰地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杜若香,混合著些許酒氣,令人微醺。
我……
沈時敘喉結(jié)滾動,聲音低啞,我先……
進(jìn)來坐坐吧。林柚清聽見自己說。
沈時敘明顯怔住了。
林柚清側(cè)身讓開,心跳快得幾乎要沖出胸膛。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邀請一個男子進(jìn)入自己的閨房,即使只是在外間小坐。
沈時敘小心翼翼地坐在圓凳上,雙手規(guī)矩地放在膝頭,像個拘謹(jǐn)?shù)膶W(xué)生。
林柚清忍不住抿嘴一笑,氣氛頓時輕松了不少。
你常熬夜她捧著茶盞問道。
偶爾。沈時敘目光柔和,有些病患的方子需要反復(fù)斟酌。
林柚清想起白日里那個繡著敘字的香囊,鼓起勇氣問:那香囊...是你親手做的
沈時敘耳根微紅。
嗯,我娘說……將來遇到心儀的姑娘,就送她一個親手繡的香囊。
他抬眸看她,眼中情緒涌動,你是第一個收到的,也會是最后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