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jié)
方棋:“……”
是說過,他當(dāng)時也收下了,但他以為那只是普普通通的布娃娃,最多有點靈性可以賣賣萌。
但是鬼域里這娃娃一把傀儡絲困住了十幾只鬼,還都是程錦他們那種玄門天才都難以應(yīng)付的厲鬼,他再收下這個娃娃就不合適了。
這很可能是尹家給寅遲的一種保命手段。
話說這娃娃不是尹家身份的象征嗎?是可以拿來隨便送人的嗎?
方棋覺得這娃娃有點燙手。
寅遲卻道:“拿著吧,我回去再做一個就行了�!�
他說著伸手,捋了一下娃娃手上收縮之后看起來像普通毛線一樣的傀儡絲,他捋的是傀儡絲,手指卻輕輕從方棋拿著娃娃的指尖上蹭過,帶著微涼的溫度。
方棋默然片刻,把娃娃收下了。
兩人在書店處分開,方棋回了自己的小公寓,他把傀儡娃娃放在了床頭,打算先去沖個澡,過程中聽到門外的房間里有動靜,但因為沒什么珍貴的東西,他也就沒在意,結(jié)果一出來,發(fā)現(xiàn)床頭上的抽屜被拉開了。
傀儡娃娃安靜地待在床頭柜上,抽屜里的東西也沒亂,只是少了一樣,現(xiàn)在躺在冷冰冰的地面上。
是那塊已經(jīng)碎掉的玉。
不小心弄掉了嗎?
方棋走過去把玉撿起來,隨手扔回了床頭柜上,他轉(zhuǎn)頭拿了毛巾擦頭發(fā),剛一抬手,就聽到背后“叮棱”一聲。
他轉(zhuǎn)頭垂眼,玉再次躺在了地面上。
床頭柜上,自以為做得隱晦的娃娃正緩緩縮回它伸到了柜子邊緣的小短腿。
方棋:“……”
這娃娃有毒?
……
怪談
方棋覺得他是腦抽了才會收下這個娃娃。
據(jù)說人在小的時候有一個年齡段會特別喜歡調(diào)皮搗蛋,
但他沒想到娃娃也有。
但這娃娃又和低齡兒童不一樣,它更像某種動物。
以前在一家雜貨店里打工的時候,店老板散養(yǎng)過一只牡丹鸚鵡,
性格很皮,如果不是體型所限,
它的拆家能力不輸二哈。
那只鸚鵡每天最喜歡做的事情,
就是把桌上能掀得動的東西全部掀到地上,
聽到響聲之后,走到桌子邊緣歪頭查看。
寅遲的傀儡娃娃也是,
它好像見不得床頭柜上多出除它之外的任何東西,非得把東西弄到地上。
可這塊玉他走的時候不是收進抽屜里了嗎?
它自己拿出來的?
方棋不由得看向靠在床頭柜上裝玩偶的娃娃。
它沒有女孩子喜歡的洋娃娃那樣清澈的大眼睛,它的眼睛是用布縫的,
一雙純白的瞳仁,
看久了會有點瘆人,但它的表情卻靈動得很,被方棋直勾勾地看了一會兒,它一動不動的身體看起來就“僵”住了。
如果不是它不能流汗,
它這會兒可能已經(jīng)汗流浹背了。
但是總共就巴掌大點兒的娃娃,
方棋也不知道該拿它怎么辦,
頓了一會兒,他再次低身把玉佩撿起來,
塞進了抽屜里合上。
他裝作繼續(xù)擦頭發(fā),
微微側(cè)著身體用余光關(guān)注著床頭柜,果然在他的手動起來時,
床頭柜上的娃娃動了。
它從床頭柜上爬起來,
又趴在了柜沿,仗著自己體積小身體軟發(fā)不出動靜,
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勾抽屜的邊緣,從頭到尾沒有抬頭看過一眼。
方棋:“……”
有點智商,但不多。
連他擦頭發(fā)的動作停止了都沒發(fā)現(xiàn)。
而且方棋很快發(fā)現(xiàn),它翻抽屜似乎不只是為了玩,它對抽屜里那些銀行卡和小零件之類的東西不感興趣,目標明確,就是那塊玉。
它小心翼翼地將那塊玉扒拉到手里,眼見著又要丟出抽屜。
方棋就在這個時候開口:“你跟它有仇么?”
娃娃再次靈動地一僵,或許到底不是人的神經(jīng),它身體僵住了,手上的動作卻沒跟上,猛的顫了一下,本就抓得不太穩(wěn)的玉啪嗒一下又掉回了抽屜里,這次發(fā)出的聲音比較沉悶。
娃娃不動了,繼續(xù)裝尸體。
“……”
他這是帶了個什么玩意兒回來?
他不知道那娃娃為什么總跟那塊玉過不去,大概是娃娃天性喜歡亮晶晶的東西,但因為那塊玉碎了,又紅不紅黑不黑的,所以被娃娃討厭了。
但方棋連兩個活人在他面前打得死去活來他都懶得管,更不想管一個娃娃和一塊玉的恩怨情仇,于是他手動把娃娃歸位,重新合上抽屜,直接開始威脅:“再讓我看到它掉到地上,你就跟它一起躺地上�!�
娃娃:“……”
它委屈地癟了癟嘴,終于消停了。
由于它的表情過于靈動逼真,方棋冒出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這玩意兒會餓嗎?
他沒經(jīng)驗,所以他問了一個有經(jīng)驗的。
書店樓上,寅遲同樣沖完澡從洗手間里出來,剛拿起手機,就看到了某人發(fā)來的消息。
——它吃什么?
寅遲:?
方棋看到他的問號,原本想回“娃娃”兩個字,又覺得這種對話太像是在交流育兒經(jīng),于是又加了傀儡兩個字,看著還是不得勁兒,干脆把字全部刪掉,拍了張照片發(fā)過去。
照片上的娃娃,喪喪的小臉,委屈得不行。
寅遲:它怎么哭了?你打它了?
方棋:……
他倒是想打。
他回:沒打,嚇哭的。
寅遲:……
所以你是怎么把一個厲鬼都不怕的傀儡娃娃嚇哭的?
然而寅遲并不護短,絲毫沒有要把受了委屈的娃娃接回去的打算,直接說:它不用吃東西,你如果實在想喂它,可以買點香亮給它上點兒供。
方棋:……
所以他是請了一位祖宗回來了?
還給它上供?
方棋:我這里沒地方供它,你把它接回去。
寅遲:……
好無情一后爹!
他無奈道:那你給它喂點兒陰氣也行。
方棋:?
方棋:這不是玄門的東西?
寅遲:是玄門的,但它是我做的。
方棋:……
寅遲本身可沒有靈力制作傀儡娃娃,也不可能用靈力供養(yǎng)它。
但是用陰氣制作這么一個精細又靈性的東西……他體內(nèi)的陰氣不是不受他控制嗎?
方棋有些疑慮,但還是試著做了,他指尖釋放出一縷陰氣,正要喂過去,看到娃娃被縫住的嘴時又沉默了。
那人是不是成心想餓死它?
是親爹嗎?
他只能又問:怎么喂?
寅遲:把陰氣點進它眉心就可以了。
方棋試著照做。
隨著陰氣一縷一縷浸入,原本僵住的娃娃很快舒展了身體,原本繃緊的傀儡絲也變得柔軟松弛,蓬松地貼在娃娃身上,讓它看起來胖了不少。
娃娃一改之前的沮喪,看起來容光煥發(fā),它雙手捧住方棋喂它的手,可勁兒地蹭了蹭。
方棋:……
他腦子里冒出來幾個字:有奶就是娘!
解決了娃娃的飲食問題,方棋才終于能靜下心來處理工作的問題。
覃瑤和那十幾個女鬼。
被超度之后,覃瑤就變得格外安分,方棋也沒想過再把她放出來。
他讓辦事處的鬼來取走了兩個玻璃罐子,關(guān)于覃瑤和那些女鬼的處理結(jié)果,他一個字都沒問。
本以為這段因果已經(jīng)干凈了結(jié),沒想到覃瑤繼他哥哥之后,同樣來他夢里走了一遭。
是在他初中一次生病住院的時候。
因為從小沒人管沒人問,他一向格外注意身體,因為生了病,死不了還得遭罪。
但病毒侵入總是防不勝防,寒天臘月里,他不知道犯了什么錯被方慧趕到了樓道里罰跪……
方慧罰他一般不會太久,畢竟他的命關(guān)系著她兒子的命,她害怕方棋出了什么毛病會影響到覃元彥,所以出完了氣就結(jié)束了。
那天晚上大概是喝多了酒,方慧一覺睡過去了沒醒,把罰他跪在了樓道里這件事給忘了,第二天天亮才想起來,那會兒他已經(jīng)凍暈在了樓道里。
被救回去之后,方棋不出意外地發(fā)起了高燒,方慧沒有送他去醫(yī)院,喂他吃了兩粒退燒藥,就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門了。
高燒的事方棋自己其實沒多少印象,他一直昏昏沉沉,迷糊中聽到了覃瑤趴在他的床前哭,哭了半天之后,偷拿了覃元彥的手機打電話,叫了120把方棋送去了醫(y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