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節(jié)
“喂，大佬！我剛剛接到通知，那些還沒來得及篩查的結(jié)界有人發(fā)狂了，好多個結(jié)界被破，那些分身舍棄活人的身體朝著同一個方向去了�！�
方棋：“……”
這是打算直接魚死網(wǎng)破了？
……
模特
北柒百貨商場，
是最近剛開業(yè)的一家商場，為了吸引消費者，提供二十四小時全天候營業(yè)。
凌晨四點，
已經(jīng)形成鬼域的商場樓下聚集了烏泱泱的一群人，都是根據(jù)結(jié)界被破之后順著分身逃竄的方向追來這里的。
在這些人眼里，
百貨商場早就不是一棟燈火通明的大樓，
大樓周圍黑霧彌漫，
樓頂漩渦流動，城市里普通人無意識逸散而出的怨氣被吸納過來，
匯聚在空中通過漩渦不斷倒灌進這棟大樓。
樓下的人或竊竊私語，或躍躍欲試。
方棋兩人到的時候，程錦他們已經(jīng)在路口的地方等了他倆好一會兒了。
“鬼差已經(jīng)進去了，
根據(jù)商場負責人提供的消息，
困在里面的活人不下百人……他這是拿活人當人質(zhì)嗎？”
孫又青這會兒的臉色比他的名字還青，也很沉重。
程錦也看著姍姍來遲的兩人，問：“現(xiàn)在怎么辦？”
方棋直接道：“進去看看�！�
程錦：“好�！�
其他人還在猶豫，這邊四個人已經(jīng)走向了商場大門，
轉(zhuǎn)眼被黑霧吞沒。
影鬼走投無路之下?lián)伍_的鬼域非同一般，
是沖著鬼差和玄門中人的命去的，
一進鬼域，空氣溫度驟降，
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這里的陰氣也太重了吧�！背体\忍不住道。
孫又青點頭：“嗯�！�
之前在雅庭會所，
如果不是方棋他們提醒，他們甚至都察覺不到鬼域的存在，
然而在這座商場里，
陰氣凝如實質(zhì)，像水霧一樣浮在空中，
給人十足的壓迫感。
商場內(nèi)斷了電，本該是一片昏暗，然而走進了商場內(nèi)部，四周卻有不少稀稀落落的光源，像是停電之后應急的照明燈，幾處燈源相連，照出了十幾個影影綽綽的人。
方棋眉頭微緊：“誰讓他們進來的？”
鬼差在鬼域里是不需要照明的，被困的活人不會像他們那樣“閑逛”，那些應急燈仔細看其實是一些可以驅(qū)散陰氣用來照明的法器，那些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是玄門里的人。
“是鬼域出現(xiàn)之前進來的�！背体\凝重道：“當時結(jié)界不是破了嗎？我們順著結(jié)界被破的方向追過來的，到了這里正好看到有影子竄進了這棟樓里，老孫就說了句影鬼的本體可能在這里面，尹弘文一聽生怕跑得不夠快似的，直接就莽進去了，還叫上了好幾個尹家的人�！�
說著她下意識看了看寅遲。
鬼域里很危險是毋庸置疑的，尹家跟著尹弘文進來的那幾個人就是尹家派來湊數(shù)的，進了這殺機四伏的地方，很有可能會送菜。
然而寅遲不為所動，渾似事不關(guān)己。
她又繼續(xù)道：“有了他們帶頭，其他幾家的人也跟著進來了不少，還有一些是鬼域出現(xiàn)之后，覺得反正有鬼差在里面，特意進來漲漲見識的�！�
方棋：“……”
這種樂忠于作死擅自給別人添麻煩的人能不能趕緊死絕了！
雖然地府所規(guī)定的“不能看著無辜之人枉死”的涉及人群里不包括玄門中人，但身處鬼域，任何一個人死了，都會成為這片鬼域的養(yǎng)料，尤其是玄門中人的靈魂。
方棋又拿出手機看了看，標明了靈魂印記所在的紅點還在屏幕上，卻已經(jīng)停止了閃動。
鬼域能屏蔽人間的通訊，也能阻隔地府的探知，“定位”已經(jīng)失效了。
“先找活人�！彼敊C立斷。
電梯用不了，幾人便直接走向了樓梯，途徑那些“閑逛”的人，一道道視線落在他們身上，或打量或疑惑。
明知道商場里有影鬼的本體還敢闖進來，被困了之后也還能在商場里“閑逛”的人，不是無知者無畏，就是自視甚高。
有人舉著“照明燈”審視了他們一會兒，見前面的兩人兩手空空，年紀輕不說，渾身還不見絲毫靈力波動，眼中不由得露出了輕視。
“這兩個小輩是誰家的？似乎沒見過�！�
“看起來很弱啊，估計哪一家新招的門生吧�！�
“那現(xiàn)在玄門招收門生的門檻可真是越來越低了�！�
“看臉唄，現(xiàn)在什么行業(yè)不看臉？就算實力不濟，不是還能對外充門面嗎不是？”
“不對啊，他們后面跟著的好像是……是程家和孫家的小輩吧？”
質(zhì)疑的話音剛落，靠近樓梯口的位置忽然走出來一個人，熟稔地叫了一聲：“程錦�！�
那人從一片暗影里走出來，鼻梁上掛著一副眼鏡，鏡片被“照明燈”反射出白色的光亮，把人晃了之后才看清他的臉。
方棋覺得那張臉有點眼熟。
寅遲提醒道：“于家的，會所里見過�！�
“……”
想起來了。
程錦看到他也是眼中一亮，“于清藤？”
孫又青上前兩步道：“你怎么也在？”
于清藤點頭和方棋他們打了個招呼，意簡言賅道：“有熟人卷進來了，在那一百多個被困的人里�！�
“呃……”
程錦頓了頓，“那你找著人了嗎？”
于清藤搖頭：“還沒有，樓上幾層我去看過了，給人的感覺很不舒服，我沒敢久待，想著這件事是你在群里牽頭的，你應該也會來，所以在這里等了一會兒�！�
那批送去于家的羅盤雖然沒說是誰做的，但羅盤是程錦讓人送的，羅盤上的陣法啟動時的能量波動和陰氣相似，程家并沒有交情好到可以無償給他們提供陰氣的鬼差，唯一的可能就是，這件事牽頭的不是程家而是地府，而負責的鬼差又認識程錦，他就只能想到一個人了。
所以他等的不是程錦，而是方棋。
“樓上幾層有什么？”方棋道。
于清藤道：“什么都沒有，很干凈。”
他們口中的干凈指的肯定不是衛(wèi)生，而是只有他們能看見的臟東西。
“我原本想找?guī)字还硖嫖胰巧险胰�，但是逛了四層樓，一只鬼都沒看見，連只普通的游魂都沒有�！�
于家是馭鬼一脈，找人肯定會首選他擅長的辦法，而他不說還好，一說程錦他們也發(fā)現(xiàn)了，商場一樓是珠寶化妝品的專場，有很多珠寶的原材料自帶驅(qū)邪的效果，臟東西少很正常，但肯定不會沒有。
但他們從門口進來，也是一只游魂都沒看見。
這時寅遲突然問：“樓上賣什么的？”
不等人回答，他已經(jīng)看見了立在他們不遠處的一塊導視牌，“哦，服裝。”
他恍然地挑了挑眉，和方棋對視一眼。
方棋：“走吧�！�
樓道里沒有光亮，方棋獨斷專行地朝前面走了兩步，又忽然想到什么，回過頭拉住了某人的手，若無其事地繼續(xù)轉(zhuǎn)身。
寅遲：“……”
他抿唇嘴角上揚，反握住那只手，并得寸進尺地把五指塞進了他的指縫。
因方棋走了又回頭的行為過于突兀，旁邊不自覺就看了全程的三人：“……”
程錦把噎在喉嚨里的狗糧咽了，抹了把臉道：“走吧，跟上�！�
孫又青和于清藤走在了最后，一樓又剩下了剛剛質(zhì)疑過方棋他們“靠臉吃飯”的人。
能在這里的人，都是接到抓捕“影鬼”任務(wù)的五大世家的人，剛剛五家的少主一次性出現(xiàn)了仨，就算不全認識，也總能認出一個，然而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來，剛剛的對話里，占據(jù)主導位置的不是三位“少主”中的任何一位。
幾個資歷老的術(shù)師敏銳地察覺到了什么，能讓幾個“天之驕子”自愿站在了副手的位置，如果不是玄門的人，能出現(xiàn)在這里的，就只有鬼差了。
“這兩位鬼差是什么時候上任的？”
“他們看起來關(guān)系不一般�！�
“地府辦事處允許搞辦公室戀情嗎？”
“……”
商場二樓是時裝美發(fā)的專區(qū)，比起一樓的水霧，二樓的陰氣濃度已經(jīng)是濃稠的程度，程錦剛踩上最后一步臺階就忍不住摸了摸臉：“空氣怎么這么黏膩？不會是我的錯覺吧？”
孫又青沉聲道：“不是。”
是真的很黏膩，讓人非常不舒服。
程錦：“艸！那勞什子影鬼不會是看姑奶奶長得漂亮故意想占我便宜吧？這陰氣是他弄的吧？肯定是�！�
孫又青：“……”
姑奶奶的話被二樓的幾人同步無視了，但因為陰氣過于濃郁而導致的沉抑氛圍卻被程錦陰差陽錯地驅(qū)散了不少。
方棋燃了幾團鬼火，勉強照亮了離樓梯處最近的時裝區(qū)美發(fā)區(qū)。
視野剛被點亮，走在后面的人同時就抽了一口氣。
這家商場的服裝掛式的沒幾件，幾乎都是穿在“身上”的，隨處可見的人體模特，好死不死還都面朝著入口的方向，昏暗的光線下，就那么直挺挺地望著他們。
甚至有些模特沒有頭，加上擺在專柜上的自帶妝發(fā)的帽子展示頭模，像極了一具具慘遭身首分離的尸體。
程錦他們當即被瘆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這是地府開在人間的服裝廠分部嗎？”
方棋：“……”
他沒理會，又往里走了幾步，站在了幾個模特中間。
孫又青也跟了過去，壯著膽子四處打量了一番，猝不及防對上一雙自帶妝發(fā)的模特的眼睛，他迅速撇開眼，喉嚨發(fā)干道：“不過確實沒看見什么臟東西，也沒有活人在這兒……我們要繼續(xù)往上找嗎？”
跟方棋并肩的人卻笑道：“沒有臟東西嗎？”
孫又青微驚道：“有……有嗎？”
寅遲在周圍環(huán)視一圈，微抬下巴示意道：“這不是到處都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