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事實上,它是你上一次經(jīng)歷劫雷再向上升半個境界所以殺生道修士必須在一年內(nèi)有所進益,不然年末的雷劫非死即傷�!�
“也就是說,”嬴寒山思索了一下,“我現(xiàn)在是筑基中期,我年末遇到的劫雷是筑基中期再加半個境界”
“不,宿主。境界倒退不算在內(nèi)……你年末遇到的劫雷是筑基后期再加半個境界。”
“……”
嬴寒山沉默地凝視虛空。
“這不還是要死么”
“事實上只要你在這兩個月內(nèi)突破到筑基后期,并在此基礎(chǔ)上提升半個境界,一切就會迎刃而解�!鄙成车碾娏饕粼谒ど瞎脑耄澳闶菤⑸�,只要你做,你就有機會……宿主”
嬴寒山?jīng)]有在聽它說話,她發(fā)覺在她面前伸展的技能面板似乎發(fā)生了某種微妙的變化
當她試探性地將手指放在最右邊那個空白的面板上時,它浮現(xiàn)出一個淺金色的“1”。
“這是……”
她沒來得及問什么,話語就被驟然打斷。
一陣喧囂聲順著建筑涌上來,擠進了窗戶里。嬴鴉鴉被驚醒,惺忪地裹著毯子:“發(fā)生什么了”
封上店門!在愈來愈混亂的嘈雜里,嬴寒山清晰地聽到有人在叫嚷這四個字。
從二樓下來,一眼就能看到亂作一團的門前,像是誰一腳踩塌了蟻穴,群蟻流水般混亂地涌出。
赭色皮甲的士兵們都用濕布巾裹住半邊面孔,所有武器的尖端都對準這流水中的一片枯葉一個年輕婦人跪在那里,懷里緊緊地抱著什么。
她的臉向后仰著,臉上的表情有些呆滯,眼卻睜得極大,像是一尊塑像,眼睛里不斷融出水來。
掌柜頹然地坐在幾步遠處,嬴寒山走到他旁邊他都沒抬抬頭。
“怎么了”她問,掌柜用眉毛尾巴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婦人。
“她男人得了疫,死了�,F(xiàn)在店門得封上,女郎你啊,連著你妹妹都被連累了�!�
在嘈雜之中,一聲細弱的嬰啼冒出來,嬴寒山才看清楚那女人懷里抱著什么。
那是個小小的嬰兒。
“五日前晌午,”掌柜說,“一個男人并著她,帶著她懷里那個來住宿,兩天前那男人一大清早地出去了,沒再回來�!�
“誰知道是得了疫死在外面了呢現(xiàn)在可好,找到她頭上來了,并著咱們這店里的人,都得在這陪著�!�
嬴寒山擠過去,客氣地笑笑:“各位軍爺,我與妹妹是今晨才入的店,掌柜也可作證,并沒有與病人見過面,也斷無染疫的道理�?煞穹盼遗c妹妹出去”
“不要糾纏!待上十天未發(fā)病便自然能開門!”士兵用武器虛虛懟了一下嬴寒山的腰,她偏過頭去,稍微收起了臉上的笑
他們是對的,這對夫妻中的丈夫病故,妻子是否染病還不得而知,他們這些與夫妻二人同住的人是否染病也不好說。
在古代的環(huán)境下,這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可是距離年末只有兩個月了……時間就是生命,十天時間就是六分之一的生命。
嬴寒山清楚自己不可能感染,但她沒辦法堂而皇之地對這些人說我是修士我不會染病。
這么忖度間士兵已經(jīng)把那抱著嬰兒的婦人推回門內(nèi),關(guān)上了客棧的門。
灰塵在丁達爾光里飄舞一會,慢慢地落了下去。
掌柜嘆著造孽啊,站起身挪到后廚去了。嬴寒山看看女人,看看掌柜的背影,突然開口:“哎,掌柜。”
“怎的”
“嗯,封的這十天,客房能不能打折啊”
&ot;……&ot;
嬴寒山回去安撫了幾句鴉鴉,只說店里出了點事情,要她不要下樓,就在屋里待著,每日用熱水好好洗手洗臉。
鴉鴉看看窗外,點頭應(yīng)了,嬴寒山知道這孩子能大致猜出來發(fā)生了什么。不過她不問,自己也就沒必要說。
直到第二天晌午吃過午飯,嬴寒山突然聽到有人敲門。門外傳來女人磕磕絆絆的聲音:“女郎,我……那個,我的孩子昨天被嚇到了……小孩子魂魄不穩(wěn),發(fā)燒……我聽掌柜之前說,說你是醫(yī)女……行行好,有沒有藥……”
藥確實有,但不是凡人的藥,嬴寒山也不太確定它們的作用。
她背靠著門忖度幾秒,開口:“對不住,妹妹身子骨弱,一路上隨身的藥材已經(jīng)用得七七八八了,還沒來得及補。我?guī)筒涣四��!?br />
門外的婦人囁嚅了一陣,終于還是轉(zhuǎn)身離開。鴉鴉坐在床上探頭,有些不安地看過來。
“沒事,她孩子可能被驚著了�!辟交仡^安慰一句,余光突然瞥見有什么從門里擠了進來。
那是一縷死氣,像是吸蟲一樣在空氣中顫動著,一點點向著室內(nèi)挪移。
它比外面的死氣顏色更重,形狀也更明顯,仿佛是有生命一樣探頭探腦地找著什么。
最初嬴寒山離它近,它便慢慢飄過來,在距離嬴寒山幾指遠的地方突然剎住,然后顫顫地向反方向逃去。
很快它又發(fā)現(xiàn)在一邊的鴉鴉,再次故技重施向著她移動。
嬴寒山下意識伸手一抓,噗,那黑氣瞬間被她捏爆,一團滑石粉一樣在她手中消弭無形。
與此同時,幾日來一直隱約籠罩著她的那種心緒浮動感,似乎在幾秒鐘之內(nèi)被緩解了。
很難解釋這種感覺,她明確地知道自己“吃”了它,不是用嘴,甚至也不是用皮膚,在一個微妙的變動之間那團死氣被她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