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我知道,嬴寒山說,我在想怎么辦。
萇濯不答,他把五個杯子裝了水,看著嬴寒山仿佛在等什么,看她沒有反應,他才有點困惑地繼續(xù)說:“鐵索連船是水戰(zhàn)慣用的手段,畏火,然而……”
他抬頭看向軍營上旗幟飄揚的方向,旗子正被西北風刮得獵獵作響。
然而,南方秋天刮西北風,對面在上風口。
倆人對坐著沉默一會,嬴寒山勉強開了個玩笑。“我不會求風求雨這種事,專業(yè)不對口,萇濯你會嗎。”身著甘石直裾的年輕人搖頭:“亦不會。”
“但有別的解決方式�!�
“那些水軍編制并不完善,軍士如同白沙,而他們的將領如同包裹白沙的絹布。如果絹布破損,沙子就會泄露得滿地都是。我們需要拖延十天,讓白沙泄于絹也是拖延的方式�!�
“派一人詐降,以獻軍情為名義接近他們的將領刺殺,一旦成功,那將領所率的部眾難免自亂陣腳�;蛟S亂不了很長時間,但他們繞路到此地已經(jīng)耽擱了兩日,如今鐵索連船又是兩三日,只要這次刺殺能掀起一絲波瀾,他們的時間就不夠了�!�
“靠近主帥必然不可能帶武器,但我的軟劍能藏于發(fā)髻不被人察覺。如果可以,請讓我去�!�
他平淡地,近乎于理直氣壯地說著,仿佛完全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什么問題。
嬴寒山凝視著萇濯那雙藍色的眼睛�!澳阋绾位貋怼彼龁枴�
不重要。他說。
嬴寒山低頭看著那五個杯子,又抬頭看向萇濯,一瞬間有點拿起其中一個杯子潑他一臉的沖動。怎么著,哥們,上桿子自殺式襲擊拿自己當消耗品
他說得這么輕描淡寫,不像是在討論拿自己當耗材,像是在討論南山上的一棵樹或許能砍了燒火。
嬴寒山沉默地看著杯子,思考用哪一個潑他,萇濯也跟著默了一會,再次開口。
“我不贊成淳于之前說過的話。”他說,“并非是指摘他。”
“但是淡河從來沒有作壁上觀的資本,我們必須幫
蒿城水戰(zhàn)(四)
河口那支船隊拿鎖鏈把船全連上那天是個響晴天。
河面上幾十里無雨無霧,
一眼能看到天盡頭。暨麟英站在船頭,平靜地注視著河與天空相交的那灰白的一線。
他在等。
失敗來自于一無所知,戰(zhàn)爭雙方中,
對對方了解得比較少的那一方總陷于劣勢。
所以揣摩對方將領,
了解對方將領是戰(zhàn)勝對方的必要條件。暨麟英不敢說自己多么了解對方,
但他確信今天他會再次見到那個人。
那一線灰白上逐漸浮現(xiàn)出了影子。
仍舊是一葉扁舟,
仍舊是披蓑衣戴斗笠的人。
侯定在那一艘小船進入弓箭射程的瞬間就抬手示意張弓,暨麟英沒有動作,他甚至眼神示意身邊人放下弓箭,
直到小舟進入能聽到彼此喊話的距離。
“足下且住�!彼f。
那艘小舟停下了,
上面的人不言不語。
“足下就是淡河那位通術法的天師吧�!濒喵胗枺�
船上的那個人仍舊不回答,
但蓑衣輕微搖晃了一下,
應該是在點頭。
嬴寒山?jīng)]有點頭,她尷尬地掐住了自己的胳膊。
自從寒山先生寒山壯士寒山姨媽之后,她終于再次升格,
莫名其妙又多了個頭銜。
船上人不知道站在那里的那位蓑衣仙人正尷尬得咬嘴皮,他繼續(xù)說下去。
“此次我眾前來,
并非欲犯淡河,
足下何故阻攔淡河曾屬襄溪王,然爭公子非嫡非長,亦無王印,
淡河不當屬其,更無理由興師動眾,
令足下來此擋大軍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