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
“贖玉不琢,”她說,“他自己不長腦子,你殺他是應(yīng)當?shù)�。既然你放他,我這個做師尊的總該有些表示�!�
她遞出來的是一件披帛,月白色,非常輕柔,好像一縷實體化的泉水,嬴寒山在手里翻來覆去地搗鼓了一會,硬是想不好往哪里穿。
“這是弱水衣,著身可防法器攻擊,也能擋住對修為的窺察�!�
當這輕柔的披帛著身的一瞬間,它就像是露水一樣浸入了嬴寒山身上的衣服,它不再是輕而白的絲絹,它成為了一條玄色的披風,在兩肩上有重疊如鷹羽一樣的鱗甲,緄邊繡著形狀不很清晰的獸形�?雌饋碛行┫袷潜焕L了的虎。
嬴寒山對她點點頭,算是道謝,她也看出來這位應(yīng)該不是很想欠人人情,她沒必要推辭。再者隱藏修為這事還蠻不錯……她可以在其他修士面前裝一裝凡人了。
帳外有陽光照進來,剛剛遮蔽天日的螣蛇收了羽翼,化作手鐲大的一點從門縫里鉆進來繞在玉成礫袖子上。她好像還想再說什么,帳門卻隨之而開。
是抱著一份書簡,神色有些匆匆的萇濯。
“斥候有報……”他停下口中的話,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玉成礫,她倒是已經(jīng)不再捧著那個反重力渾天儀了,但這一幅明顯不是凡人的樣子突兀地站在這里,還是讓萇濯晃了一晃神。
“這是……等會再解釋,不用避她,斥候說什么”
萇濯還沒說話,玉成礫卻驟然抽了一口冷氣,她一步上前,幾乎是有些失態(tài)地插入嬴寒山和萇濯之間。
“你父母是誰”
萇濯在她過來的瞬間向后退了一步,退到嬴寒山旁邊與她拉開距離。
“你父母是誰”玉成礫問得更急,她幾乎是在盯著那雙藍色的眼睛。
“先父峋陽王太史令,您是……”
“說名字,你父母的名字!”
萇濯回頭看了一眼嬴寒山,沉了一口氣下來:“先父萇止瀾,家母蔣曇�!�
“萇,你姓萇……什么蔣曇……”她喃喃著。
“你長得和我?guī)熜值拿妹萌O拜月一模一樣�!�
父兮母兮
一句話說完,
玉成礫快速收斂了神情冷靜下來。
“冒犯,”她掐了一個清心訣,恢復(fù)了之前雕塑一樣穩(wěn)定且無意義的微笑,
“山人玉成礫,
修行之人,
自蕪梯山而來,
郎君面貌頗似我一位故人。”
萇濯和玉成礫保持著距離,顯然對前面那一串有關(guān)修仙身份的自我介紹毫無興趣,直到她說到故人,
他才遲疑一下開口。
“您見過家母”
“這樣的面容,
窮極碧落黃泉也不會有巧合撞上,
還有這雙眼睛�!庇癯傻[看著萇濯淡色玉一樣微藍的眼睛,
“可我實在是想不通�!�
“幾十年前師兄為救妹離開宗門,
此后便生死不知。如今我在這里又見到了這樣的面容,令堂如今身在何處你可知她是否有一位兄長……”
萇濯搖頭:“從未聽說家母有過兄長,天下人面目相似者多,
您沒有認錯”
“絕不會�!庇癯傻[嘆氣,“不對,
不對,
為何你姓萇不是隨母姓為何你父親姓萇你父親……”
她緊緊蹙起眉,看了萇濯半晌,突然一揚衣袖:“冒犯了�!�
“且請勿要慌張,
接下來所見一切,皆是水月鏡花�!�
她開了個幻境。系統(tǒng)說。你不要看這群仙人臉上八風不動,
她現(xiàn)在心神不一定穩(wěn)定。
“我看出來了。”嬴寒山回,
“她想給萇濯看什么,居然把我也拉進來了�!�
周遭的環(huán)境融雪一樣坍塌下去,
露出另一幅場景。天如釉青,翠木奇石,潺湲的溪水從遠處山石流下,曲折地穿過了一片草地。有十來個著法衣的青年男女在這片草地上漫步相談,若是忽略掉他們身邊飛旋的法器或者不知名的異獸,這畫面倒很像是春日里王孫貴胄出游。
嬴寒山留心去分辨周圍人的臉頰,才發(fā)現(xiàn)一旦眼睛聚焦上去,那些臉就變得模糊不清,他們說的話也像是接收不良錄音機的產(chǎn)物。
“這是回憶,”系統(tǒng)說,“她在給你們兩個看她的某段回憶,她沒有印象的人自然就模糊�!�
系統(tǒng)這么說時,一襲紅衣驟然濃艷了整個畫面。那時一個穿深紅色勁裝的年輕女人,腰上長短兩把劍,她單手扶劍走得很快,在與玉成礫擦肩的一瞬間歪過頭來,對她笑著點了點頭。
“阿兄在”她問。
玉成礫沒有回話,畢竟這不是活人,只是一張立體的畫片。而萇濯用力抽了一口氣。
“……阿母”
那個女人的眉眼清晰了,嬴寒山先看到的是一對藍色的眼睛,那是她周身唯一的冷色。這張美的,讓人瞠目結(jié)舌的臉頰與萇濯酷肖,卻比他更有活力,更明艷。好像是一件大紅霓裳點上了火,耀得人眼睛都要留下光斑。
“多謝!”
那紅色的幻影對著空氣道謝,折身朝著溪邊走過去,萇濯不自禁跟上她的步伐,伸手去抓,手指卻虛虛從她衣袖里穿了出去。到溪水邊有四五個青年在飲酒論道,看到有人一齊抬起頭來,發(fā)出熱切的招呼聲。只有坐在最中間的那個白衣修士沒有動,他抬起頭,看了一看來人。
“來了�!�
那是張端正的臉,因為嚴肅而稍微顯得有些老成,二十歲,或者三十歲這兩個年齡放在他身上大概沒什么差別。紅衣的女子架起胳膊來,并不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