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6章
可他就是來請求她的仁慈的。
“臣，
皆是孽緣
香爐里有輕柔的煙氣冒出來。
第五翳不用分神去看就知道那并不是名貴的香料，
那可能是干薄荷加了一點柑橘之類東西磨的粉，燒出來的香氣也涼且辣。
它暗示著這間屋子的主人一直在工作，點起香料不為追求風(fēng)雅或者展示財力，
而是僅僅為了提神。
即使是他這位北方的王來見她，
也不過是工作中的插曲罷了。
第五翳忽然有些討厭自己看不清楚，
他很想看看這位新任的王究竟有一張怎樣的面孔，
眼睛里到底有怎樣的欲望，驅(qū)使著她這樣不眠不休
但他終歸是看不到的。
在這位北方來的瑜川王琢磨嬴寒山的時候，嬴寒山也在琢磨他。
這人……和她想的不太一樣。
原本她以為能寫出一封滑跪信的人應(yīng)該是很惜命的，
只要惜命，
在見到她的時候就總會有點示弱或者諂媚的神色。
但這人沒有，
他對待身邊這一切的態(tài)度好像對待一本書，
一部電影，
他靜靜地看著，思索著，并不把自己放入其中。
可他說出來的話又與態(tài)度不一樣。
“……瑜川王”嬴寒山說。
“臣惶恐�！钡谖弭栉⑽⒌痛怪^拱手回，
“庶人不敢承此稱�！�
這怎么接，嬴寒山又不是那種“那你給我磕一個吧”的人，
她只能收起桌子上那堆文書，
起身請他坐了。
“原本鴉鴉想見你，我?guī)黄饋砹司嵫玛P(guān)，”她說，
“但不巧她剛剛出去，應(yīng)該在未時之前就回來了�！�
“鴉……鴉”第五翳有點茫然地重復(fù)了一遍這個名字，
突然明悟：“……小蔓兒”
嬴寒山嗯了一聲之后，
氣氛就飛快和緩下來，啟王和來投誠的第五翳暫時下線，
現(xiàn)場留下的只有嬴鴉鴉的姐姐和葉蔓的舅舅。
“上次見她，她尚只有這么高，”第五翳笑著比了比，“她父親帶她進(jìn)京，如珠如寶地怕別人搶去。望姊不過是宮宴前把她接進(jìn)宮里試了試新衣，陸觀便求到翳這里，請我去把她帶出來�！�
“如今蔓兒應(yīng)當(dāng)也是文質(zhì)彬彬的女郎了吧�！�
嬴寒山默了一下。
“當(dāng)初我見到她時，她受了極重的傷。”她說，“你應(yīng)當(dāng)知道我算是修大道之人，有救人的方法，但終究無法做到十全十美。自從六年前我救下她之后，她就一直是原來的樣貌�！�
第五翳的眼睫垂下去，蓋住覆蓋著藍(lán)翳的眼瞳，原本還沉浸在舊事里的笑容也跟著淡去了。
“是啊，是啊……”他喃喃著，“葉家，百不存一了�！�
“即使是望姊，也未曾幸免……”
好像突然振作起一點精神，第五翳直起身，對著嬴寒山合手長拜：“當(dāng)謝過殿下救援。”
“彼時葉家蒙難，望姊逢害，翳亦幽囚于封地，幾乎身死。待到勉強(qiáng)得喘息之機(jī)，已經(jīng)救援不及。若無殿下相救，葉家血脈便就此斷絕了。”
“不用謝，”嬴寒山很平淡地回，“那是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