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秦氏，陛下召見，讓你帶著寧安一起去。

    民婦秦氏，叩見陛下，陛下萬歲。

    我抱著孩子艱難地依禮跪下。

    懷中的寧安似乎被驚擾，不安地扭動(dòng)了一下，發(fā)出細(xì)微的哼哼聲。

    平身吧。

    皇帝的聲音聽不出喜怒，目光落在我懷中那張酷似幼時(shí)蕭硯的小臉上。

    把孩子抱近些，讓朕看看朕的皇孫。

    我心頭一緊，依言起身，小心翼翼地將寧安往前抱了抱。

    皇帝的目光變得柔和了些許，甚至伸出手指輕輕碰了碰寧安柔嫩的臉頰。

    皇帝收回手，目光重新變得深沉：秦氏，你于硯兒有救命之恩，于皇家有尋回骨血之功，朕心甚慰。

    我垂首：民婦不敢居功。

    皇帝微微頷首，話鋒卻陡然一轉(zhuǎn)：然而，你對(duì)硯兒終究是個(gè)沒有名分的典妻。此身份，于皇家體統(tǒng)，于皇孫將來，有違體面。

    我渾身一顫。

    侍立在一旁的蕭硯猛地攥緊了袖中的拳頭，指節(jié)泛白。

    就在這時(shí)，侍立在皇帝身側(cè)的禮部侍郎適時(shí)地躬身開口，聲音恭敬：陛下圣明。秦氏雖有功，然典妻之身，實(shí)為賤籍。皇孫身份尊貴，若生母有此過往，恐污天家清譽(yù)，更恐將來為皇孫招致非議，有礙前程。

    依臣愚見，為皇孫計(jì)，為天家體統(tǒng)計(jì)，不若將皇孫接入宮中，由端嬪悉心教養(yǎng)。至于秦氏，陛下念其有功，可賜予豐厚金銀田產(chǎn)，令其永居江南，安度余生。如此，既全了陛下仁德，也保全了皇孫與天家的顏面。

    我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下意識(shí)地抱緊了懷中的孩子。

    寧安被勒得不適，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小嘴一癟，眼看就要哭出來。

    我已經(jīng)失去了女兒，如果要與寧安永世分離，留著這條命也無用。

    我重重跪下，聲音顫抖：陛下，民婦自知出身微賤，又是典妻，沒有名分。此乃民婦一生之恥�？杀坏渌���，并非民婦本愿。

    我深吸一口氣，滾燙的淚水終于奪眶而出，滴在寧安懵懂的小臉上。

    寧安伸出小手，無意識(shí)地想抓住臉上的淚珠。

    我低頭，用臉頰輕輕蹭了蹭寧安柔軟的發(fā)頂，淚水洶涌。

    陛下，民婦別無所求，不求富貴榮華，不求誥命加身，只求陛下開恩，讓民婦留在這孩子身邊！民婦愿以性命擔(dān)保，此生此世，必傾盡所有，教導(dǎo)他明事理、知善惡、懂仁孝！教他堂堂正正做人，不負(fù)陛下天恩！求陛下垂憐稚子，莫讓他小小年紀(jì)，便失了親娘�。”菹�！

    我俯下身，額頭緊緊貼著地面，身體劇烈顫抖，卻始終將寧安牢牢護(hù)在懷中。

    寧安似乎被我的情緒感染，嚎啕大哭起來。

    哇——娘——娘！

    孩子的哭聲純粹而響亮，充滿了對(duì)母親最本能的依賴。

    他小小的身體在我懷里拼命掙扎，朝著皇帝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哭得聲嘶力竭，小臉通紅：爺......爺......抱！

    皇帝威嚴(yán)的面容，第一次出現(xiàn)了明顯的震動(dòng)。

    寧安喊我什么

    那官員還想說什么：陛下，此乃......

    夠了！皇帝猛地抬手，打斷了官員的話。

    他的目光落回寧安身上，柔和起來。

    寧安，別哭了，爺爺抱。

    他緩緩開口，聲音決斷：稚子無辜，其母亦不易。

    秦氏護(hù)子之心，朕已明了。皇孫年幼，確需生母在側(cè)。傳朕旨意：賜秦氏貞懿夫人誥命，江南良田千頃，攜皇孫永居江南教養(yǎng)。無詔，不必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