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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紈绔們都知道我雖漂亮但臉盲,認(rèn)不出成婚五年的世子。
世子背地里換妻游戲玩得不亦樂乎。
直到有一天,世子終于動了心思,想將我換回來。
我卻揮開了他的手,露出陌生的笑容:公子請自重,我夫君還在府里,等我回家。
其實(shí)我也沒那么笨的。
韓世子不喜與我親近,府中瑣事我多言兩句他便會不耐煩。
但這個韓世子不會。
見我走來,蕭煜放下手中的賬冊,手探入我的中衣下擺,呼吸漸重。
我乖巧地依在他肩頭,輕輕晃了晃。
明日是你的生辰,可想好如何慶賀
腰間的手一頓,蕭煜抬眼看我。
明日是韓明軒的生辰。
不過,他不是騙我說,他就是韓明軒么
我一臉天真地望著他,蕭煜喉間滾動,興致全無。
依舊如常,請幾位好友小聚罷了。
我重新攀上他的肩頭,聲音輕柔:這里有份賀禮,可想提前拆開
蕭煜確實(shí)有些定力,但不多。
倦怠時分,我故意依在他胸前,喚著韓明軒的名字。
蕭煜手一頓,輕撫我的發(fā),聽不出喜怒。
瑤瑤,早些歇息吧。
那夜我睡得很沉,醒來時已過晌午。
蕭煜背對著我與人說話,知道了,會帶她去的。
我從后環(huán)住他的腰,聲音慵懶:在與誰說話
蕭煜手一抖,命下人離開。
韓明軒的友人們演技很好。
但蕭煜攬著我的腰進(jìn)了雅間,他們的神色還是一愣。
真正的韓明軒坐在上首,摟著一個長發(fā)女子輕笑。
見我們進(jìn)來,用舌抵了抵腮,莫名有些不快。
弟妹還是這般美貌。
他這話說得咬牙切齒,不過我倒是很受用,縮著肩膀靠在蕭煜懷里。
都是壽星的功勞。
啪的一聲,韓明軒捏碎了手中的酒盞。
滿座皆寂,他懷中的女子嚇得一抖。
一直未出聲的顧臨風(fēng)起身打圓場。
顧臨風(fēng)身量極好,故而最易辨認(rèn)。
我備了壇好酒,權(quán)當(dāng)給陸兄賀壽了。
我連忙直起身,我去取來。
酒是許久前就存在酒樓的,小二尋了好一會兒。
我捧著酒回來,正巧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明兄,蘇瑤臉盲如此嚴(yán)重,你何必與她糾纏不清。
我不在場,韓明軒的這些友人便也不裝了。
韓明軒手上還有細(xì)小的傷痕,虛落在膝上。
有趣得很,誰說自己是韓明軒他都信,不覺得很有意思么
我與他初遇是在京城大戲班的花魁大賽上。
他發(fā)覺我難辨人面的秘密,主動提出要為我贖身。
他身姿挺拔,每日騎著汗血寶馬在街上招搖過市,慕名而來的閨秀能從東市排到西市。
我受寵若驚,他卻滿臉真誠地在手腕上系了根紅綢帶。
「瑤瑤,這般,你便不會認(rèn)錯我了�!�
如今,已是多年過去,那根紅綢帶也不知去向。
說罷,他抬眼看了看坐在角落的蕭二公子。
「一個月了她都未曾發(fā)覺,還是你手段高明�!�
「不過,你那未婚妻似是有所察覺,不如我們換回身份」
我從未聽聞,原來蕭二公子還有個未婚妻。
角落里,蕭二公子掐著煙管搖了搖頭。
「恐怕不成,瑤瑤還等我回府用膳。」
韓世子冷笑一聲:「蕭煜,你可是入戲太深了」
「莫要忘了,蘇瑤到底是誰的未婚妻」
我的手搭在門框上,正欲推門進(jìn)去時,忽被人從身后捂住了嘴。
我回頭一看,是顧探花。
他手執(zhí)兩只酒盞,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莫急,你可認(rèn)得清哪個才是你的未婚夫」
他接過我手中的酒壺,側(cè)身推開門,將我的身影擋了個嚴(yán)實(shí)。
「怎么這回又想讓誰假扮蘇瑤的未婚夫」
我掐了掐掌心,這場戲究竟是從何時開始的
兩人皆不作聲,顧探花抬手斟酒,酒液沿著杯壁緩緩流下。
「不如,讓蘇姑娘自己選擇。」
韓世子敲了敲桌案,「顧兄,你覺得有趣」
蕭二公子扯了扯衣領(lǐng),打斷了他的話。
「我倒覺得不錯,將主意權(quán)交予瑤瑤,有何不妥」
「她帶誰離開,誰便是她的未婚夫�!�
韓世子也動了怒氣,不知從何處來的底氣。
沒了紅綢帶,他憑什么認(rèn)定我定會選他
我按住冰涼的門框,徑直推門而入。
方才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消散。
眾人目光盡數(shù)落在我身上。
我的眼神在人群中游移。
初次相識時,韓世子就愛這般戲弄我。
他說我這副茫然模樣,甚是有趣。
可若當(dāng)真有趣,他受傷的手為何一直緊握不放
蕭二公子坐在角落,指尖夾著根未點(diǎn)燃的煙管。
我確實(shí)曾說過,今晚要親手為他煮一碗長壽面。
但是,他是否是「韓世子」,得由我說了算。
我執(zhí)著酒盞,步履從容。
在二人的注視下,我徑直走到看熱鬧的顧探花面前,舉杯。
「明軒,生辰快樂!」
話音剛落,韓世子直接將整壇酒砸在墻上。
周圍人見狀,忙上前攔住他,連稱呼都不敢喊出口。
「這個,醉了醉了,蘇姑娘莫要介懷�!�
我縮了縮脖子,下一刻,就被已入戲的顧探花摟入懷中。
「瑤瑤膽小,我先送她回府�!�
韓世子沖上前來,直接拿著半截酒壇對著顧探花。
「你今日若敢?guī)x開,試試看!」
顧探花扯了扯嘴角,將我護(hù)在身后,「生辰宴改日再補(bǔ),莫要沖動�!�
韓世子氣急,抬拳就要朝顧探花面門招呼。
我側(cè)身擋在顧探花身前,韓世子的表情,只能用精彩來形容。
「蘇瑤,你可知他是誰,就這般護(hù)著他」
「你仔細(xì)看看我。」
若非他手上的傷痕,我當(dāng)真認(rèn)不出來。
不過,認(rèn)出來又如何
「我雖難辨人面,卻能認(rèn)出自己的未婚夫。」
韓世子胸口起伏,我從荷包里取出一塊金瘡藥,塞到他掌心。
「雖然我認(rèn)不出你是誰,但下次相見你喚我弟妹,我便知道你是明軒的好友了�!�
頭頂傳來一聲嗤笑,韓世子扣住我的肩膀。
下一刻,卻被顧探花一點(diǎn)點(diǎn)掰開。
「莫鬧了,我們先回府,今日酒錢,我來付�!�
顧探花摟著我轉(zhuǎn)身時,韓世子氣得將滿桌酒壇盡數(shù)砸碎。
我跟著顧探花上了一輛華貴的馬車。
「明軒,他是你的好友嗎為何如此兇狠�!�
顧探花敲著車廂,饒有興致地看著我。
「他曾經(jīng)追求過你,你忘了」
馬車內(nèi)空間寬敞,我側(cè)身靠在他腰間,委屈道。
「我難辨人面你又不是不知,我如何分得清這許多人」
顧探花笑著拉起我,將我壓在車窗邊。
就在此時,窗外傳來蕭二公子的怒喊。
「顧臨風(fēng)!你若敢動她試試!」
顧探花親得很是投入,我根本無暇分神。
被他逼至墻角時,我推了推他的肩膀。
「外面,好像有人……」
顧探花命令馬車夫再快些。
「不過是尋常路人罷了�!�
我沒有戳穿他的話,專心坐在馬車上理著裙擺。
余光中,似有一輛青帷馬車緊隨而來。
與韓世子這般紈绔子弟不同,蕭二公子至少還有正經(jīng)差事。
他是蕭家獨(dú)子,家中對他寄予厚望。
說他少年老成一點(diǎn)也不為過。
這些年來,他做的最出格的事,大約就是冒充韓世子。
再者,便是在街上追趕馬車。
顧探花瞥了眼后方,默不作聲地讓車夫加快了速度。
甩開蕭二公子后,顧探花帶我來到他的宅院。
或許顧探花都記不得了,我與韓世子在一起時,也來過此處。
那時他說他兄弟染了風(fēng)寒,讓我?guī)兔λ托┧幉摹?br />
顧探花燒得面色通紅,開門見我時也是一愣,局促地裹了裹身上的外衫。
如今想來,或許韓世子從那時起,就已在謀劃這場游戲了。
顧探花咬著我的耳垂,將我按在窗前。
「在想什么」
耳根有些發(fā)癢,我躲了躲又被他攬回懷中。
「在想,長壽面還要不要做�!�
顧探花松開我,輕笑一聲:「生辰而已,你這般在意作甚」
「怎么你不在意嗎」
他攬過我的腰,湊近道:「在意,在意得緊�!�
我醒來時,顧探花已不見蹤影。
我留下一枚玉佩,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