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團長嘆了口氣,從抽屜里拿出一張紙。
白紙黑字,寫著“離婚申請書”幾個大字。
遲少珩盯著署名處工工整整的“許惠安”三個字,大腦忽然一片空白。
團長又嘆了一口氣:“許同志讓我告訴你:人生路遠,再不同行�!�
“什……什么?”遲少珩不可置信地問道。
多年來的軍人訓練讓他得以穩(wěn)住情緒,才沒有太過失態(tài)。
團長繞過辦公桌,走到遲少珩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按理說,你們夫妻倆的事情我不便參與,但是我和你許叔也算是故交,你和小安可以說是我看著長大的。
“我說句公道話,小安的性格從小就軟,你能把人逼到這地步,肯定讓她受了很多委屈�!�
說完,團長便走了。
遲少珩一個人立在團長辦公桌前,有些愣,又有些慶幸。
至少……至少許惠安還活著……
他又看著手上這封離婚申請書,一時眼神失了焦距,好半天才看清紙上的字。
“申請人:許惠安�!�
“……現(xiàn)因生活理念不合,雙方感情已破裂,無法繼續(xù)共同生活且沒有和好可能,故本人向軍隊機關申請離婚�!�
一字一句寫得官方,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沒有一絲情感。
不像她,不像她那雙,總是看著自己的,充滿愛意的眼睛。
……
幾天前,許惠安回到了之前待過的村子。
她拄著拐,站在村口,感覺滿目瘡痍。
往里走,看見了貼在村書記辦公室外的告示。
此次空襲中所受的損失,已盡數(shù)統(tǒng)計出來。
有少數(shù)的人員傷亡,雞鴨牛羊死了大半。
還有之前好不容易翻新的土地和重建的房屋全都功虧一簣。
見了許惠安,村里的謝大嬸眼含熱淚地握著她的手。
“小許老師,你可算回來了,我之前還去醫(yī)院看了你,那時候你都沒醒,擔心死我了!”
謝大嬸是村里的寡婦,丈夫早些年戰(zhàn)死,她一個人拉扯著家里的兩個小孩兒長大。
倆小孩兒在許惠安的班上,很是乖巧懂事。
許惠安知道了謝大嬸家的情況,時不時地會去她家里幫忙。
謝大嬸也知道她一個人在這兒,經(jīng)常關照她。
許惠安沒想到自己還會被人掛念,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
“謝謝你,謝大嬸,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了�!�
謝大嬸抹了眼淚,溫溫熱的手貼著她的。
“還說沒事,你看看你,頭上還纏著這么大圈紗布,臉上還有傷,身上還好嗎?被埋在那個石堆下面那么久喲,身上肯定是青一塊兒紫一塊兒的,去嬸子屋里,給你抹點紅花油好不好?”
這關切的話讓許惠安的眼眶也跟著熱了。
她聲音有些顫:“我真的沒事了,您別擔心�!�
謝大嬸抓著她左看右看,見她真的沒事,才放下了心。
許惠安準備往前走,又被她叫住。
“那你晚上來嬸子家吃飯!”
許惠安回過頭,笑著應道:“好的!”
之后,許惠安去了李校長的辦公室。
說是辦公室,更像一個四方閉合的簡易小棚。
東西擺得多,各種瓶子與紙張分門別類地放著,并不凌亂。
“惠安,你來了啊�!崩钚iL從桌前站起來,招呼她。
許惠安沖他點頭:“李校長�!�
她走到李校長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轟炸這樣的事兒,是經(jīng)常有嗎?”
李校長沉默了片刻,才說:“對�!�
“是、是嗎?”許惠安有些遲疑地問,“我是感覺村里人好像習慣了似的……”
老人嘆了口氣:“唉,災后重建的事情,建國以來,我們村里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很多次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