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他是遲少珩的舍友,地窩子就在許惠安住的隔壁。
回家路上,沉默了一路的阿元突然和許惠安搭話。
“惠安姐,你和遲哥……夫妻倆有啥事兒我不知道,我也不好說什么。但是我感覺,你脾氣這么好,能和遲哥翻臉,肯定也是他做了什么對不起你的事兒。”
“但是這兩年來,我們巡邊任務(wù)組過得也算是九死一生,遲哥每回都沖在最前頭,我們問他為什么�!�
“他說‘我怕我想找的人在他們手上’�!�
許惠安呼吸不由得一滯。
她此刻心里五味雜陳,覺得莫名其妙,又覺得難過。
一開始,她是真的不相信遲少珩放著建設(shè)部隊大好的前程不要,加入這兇險的巡邊部隊就是為了找自己。
她想起前幾日遲少珩那張失落的臉,心又有些軟了。
阿元見她沒說話,撓了撓頭,繼續(xù)說道:“就這次剛結(jié)束的任務(wù)吧,池哥受了很嚴(yán)重的槍傷,小腹被貫穿了,當(dāng)時任務(wù)地點條件不好,到醫(yī)院的時候他都發(fā)起了高燒,嫂子……遲哥神志不清的時候,一直都在叫你的名字……”
這下許惠安是真說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了。
心里憋悶得像馬上就能流出眼淚。
“你也知道遲哥是個什么樣的人……如果我不和嫂子你說的話,他這輩子都可能不會告訴你了,雖然我說這些,可能也改變不了什么,但是我還是想告訴你�!�
兩人沉默很久。
許惠安靜靜地看著遠(yuǎn)方,直到眼睛都發(fā)干發(fā)痛。
她終于輕聲給了句回應(yīng)。
“從前,我和他在一塊的時候,從來沒有感覺到過,他愛我。”
話音剛落,許惠安的淚水就從眼眶里滾下來。
不管是年少時光,還是上一世的三十多年,抑或者是這一輩子和他相處的三個多月。
她卻愛了他好久好久。
“嫂子,嫂子你別哭啊,遲哥要是知道我把你惹哭了的話肯定會把我揍死的!”
面前的阿元手忙腳亂地在身上找著什么東西,好半天才拿出一塊手帕。
“你擦擦吧,別哭了�!�
許惠安接過他遞來的手帕,看見上面繡著一個“秋”字。
熟悉的針腳和收線方式,是誰送他的已經(jīng)不言而喻了。
她又把手帕還給阿元,自己拿衣袖擦了眼淚。
“秋華送你的手帕,你竟然還拿給我擦眼淚,不怕她生氣嗎?”
阿元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倆不是好朋友嗎,秋華應(yīng)該不會介意的吧�!�
嘴上這么說著,他還是把手帕接過來,又小心收了起來。
許惠安此時有心思笑了。
笑了一會兒,嘴角又無力地耷拉下來,變成一個向下的弧度。
“其實過了這么久,我都不太怨他了,我說服了自己,這世間男女相愛本就是難事,一段強(qiáng)求的婚姻,也必然不會有好結(jié)果。”
阿元到底不是居委會任職的調(diào)解員。
他無措地皺起眉頭,又抓抓臉。
“其實我覺得遲哥這樣的人,要是他自己不愿意,沒有人能強(qiáng)迫他干什么�!�
許惠安說她懂。
告別了阿元,許惠安一路心事重重地走到自己住的地窩子前。
老人說的“烈女怕纏郎”果然沒錯。
上輩子的三十年,這輩子重活一世的前兩年。
樁樁件件,都是他不在乎自己的證據(jù)。
許惠安怎樣都不想再回到那段婚姻關(guān)系中了,遲少珩卻非不肯,時時刻刻以丈夫自居。
偏偏她心里沒那般堅定,總能看見那些打動她的細(xì)節(jié)。
許惠安的心亂成了一團(tuán),本來說好了要給遲少珩換傷藥,現(xiàn)在又不太想見他了。
沒想到她剛一回頭,就看見了上半身只纏著繃帶便跑出了地窩子的遲少珩。
“惠安!”
她頭一次見到男人那般慌張的神情。
許惠安的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預(yù)感。
下一秒,她的耳邊炸開一句。
“父親他出事了!”
許惠安腦內(nèi)繃緊的那根弦被這話撥得錚錚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