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崔安禾神色一厲。

    “夠了！你這么喜歡磕，那就滾去外面，磕足五百個(gè)！”

    賀時(shí)序動(dòng)作一頓，隨即眼中燃起希冀：“只要我磕足了頭，公主就將雪蓮給我？”

    “等你做到再說！”

    賀時(shí)序毫不猶豫朝屋外走去，又朝門跪下。

    一下，兩下，三下……

    崔安禾冷眼看著，不知何時(shí)，放在桌上的手掌攥的死緊。

    她豁然起身，朝林九郎道：“我還有事，先去書房了。”

    說罷，她徑直離開。

    直到日暮西沉，賀時(shí)序終于停下了動(dòng)作。

    他額前血肉模糊，鮮血順著鼻梁滴落在地。

    他強(qiáng)撐著站起，踉蹌朝屋內(nèi)走去，希冀的看向林九郎：“我完成了公主說的要求，還請林駙馬將雪蓮給我�！�

    林九郎笑了笑：“那是自然�！�

    賀時(shí)序懸著的心終于放下，暈眩感傳來，幾乎要栽倒在地。

    盛放雪蓮的盒子被下人拿了過來。

    賀時(shí)序眼睛一亮，正要接過，林九郎卻拿起雪蓮在指間把玩：“駙馬可知，公主臨走前，交代了我什么事？”

    賀時(shí)序的心再度提了起來。

    下一刻，那朵雪蓮輕飄飄落在地上。

    林九郎抬腳重重碾去，聲音輕飄飄。

    “她說，就算是毀了，也不要給你�！�

    雪蓮潔白的花瓣被碾成泥濘。

    “不要！”

    賀時(shí)序目眥欲裂，那一刻他什么都沒想，撲了上去猛地抓住了林九郎的腳腕！

    林九郎受驚的收回腳，但隨即又毫不猶豫的踩上了賀時(shí)序的手背。

    賀時(shí)序眉心痛苦的擰成一團(tuán)，卻還是死死護(hù)著混著泥的雪蓮……

    林九郎看著狼狽無比的賀時(shí)序，輕笑一聲后抬腳離開。

    賀時(shí)序疼的眼前都出現(xiàn)了重影，可他顧不上那么多，一點(diǎn)點(diǎn)將那堆泥土攏在手帕里，深一腳淺一腳的沖回了賀府。

    剛進(jìn)正房院門，賀時(shí)序便看到站在門口的傅橘。

    他立即快步走上前，聲音滿懷希望：“傅大夫，我把雪蓮拿回來了，可以給祖父配藥了。”

    傅橘的視線從他額上猙獰的傷口移到他手中那臟污不堪的雪蓮上。

    心里狠狠一顫，她別開了眼，從喉間擠出一句話。

    “……太遲了。”

    賀時(shí)序瞳孔驟縮！

    他推開傅橘，沖進(jìn)正房。

    跪在床邊的賀清央扭過頭來，待看清賀時(shí)序的傷時(shí)，眼圈驟然紅透。

    賀時(shí)序看著床上滿臉?biāo)罋獾馁R老爺子，大腦一片空白。

    他一步步挪近床邊，重重跪倒在地，攥住賀老爺子的手：“祖父，您醒醒……我把藥帶回來了，您很快就能好起來了……”

    聽到他的聲音，一直毫無動(dòng)靜的賀老爺子眼皮顫了顫，下一刻，竟真的睜開了眼。

    “祖父……！”賀時(shí)序驚喜出聲，眼淚唰得落了下來，砸在賀老爺子干枯的手上。

    “莫哭……”

    賀老爺子看了看一身傷痕的賀時(shí)序，又看看蒼白消瘦的賀清央，渾濁的眼里一片悲涼。

    “時(shí)序……清央……”

    他艱難抬手，將兩人的手攥在手心，交疊在一起。

    “是祖父……沒能好好護(hù)住你們，……祖父這輩子，最后悔的事，便是將你二人所托非人�！�

    “我走后……只能你們姐弟相依為命�！�

    清正了一輩子的丞相，臨終前，竟是忍不住老淚縱橫。

    賀時(shí)序早已泣不成聲，胸腔內(nèi)劇痛乍起，他死死抵住牙忍住喉間涌上的腥甜。

    賀老爺子的目光在兩人臉上打轉(zhuǎn)，瞳孔漸漸放大。

    “是……祖父，對不起……你們……”

    尾音消散在空氣中，賀時(shí)序手心也隨之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