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懸崖下的霧氣像有生命般纏繞著下墜的蘇清羽。她緊抱畫軸，耳畔呼嘯的風聲中夾雜著奇異的琴音——不是她熟悉的任何曲調，而是帶著古老韻律的嗡鳴。
墜入水潭的沖擊力讓她幾乎昏厥。浮出水面時，蘇清羽發(fā)現(xiàn)四周巖壁上嵌著無數(shù)會發(fā)光的晶體，照出個巨大的地下洞穴。更驚人的是，那些晶體排列的形狀，赫然是副完整的星象圖。
"癸卯年大火后的第三十六個秋天。"蒼老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終于等到玄音閣的血脈。"
蘇清羽的斷弦琴自動浮到空中，殘余的琴弦自行撥動，奏出段她從未聽過的旋律。巖壁上的星象圖隨之亮起，映出個端坐在鐘乳石間的盲眼老者。他膝上放著張奇特的琴——琴身半木半玉，十三根弦中有五根是透明的。
"《天機引》的起手式都忘了？"老者嘆息，"蘇沐雨是怎么教女兒的..."
蘇清羽突然跪倒。不是因老者的威壓，而是她懷中的畫軸突然發(fā)燙，燙得她胸口皮膚浮現(xiàn)出與星象圖完全一致的紅色紋路。
"別怕。"老者彈了個音符，蘇清羽身上的紅紋立刻消退，"那是你母親用血繪制的命格圖。"他空洞的眼眶"望"向畫軸，"她本該親手交給你的，可惜..."
洞穴深處傳來巖石摩擦聲。老者突然變調，琴音化作實質性的音壁擋住飛來的三支金翎箭。箭桿上刻著與蕭云瀾劍柄相同的"癸卯年御賜"字樣。
"出來吧。"老者冷笑，"對著親侄女放冷箭，冷無痕教的好徒弟！"
陰影中走出個戴青銅面具的男子，手中弩機卻對準了老者："師叔，交出皇陵密匙，閣主或可饒你一命。"
蘇清羽的瞳孔驟縮。男子說話時手腕露出的紅繩，與她在藥廬見過的雪姥姥腕上的一模一樣。更詭異的是，他腰間懸著的玉佩，竟與畫中嬰兒襁褓上繡的"冷"字筆跡相同。
"你母親沒告訴你？"老者撥動那五根透明琴弦，"當年四位皇子各得一件秘寶：天劍、玄琴、藥鼎、錦衣。冷無痕偷走的就是..."
面具男子突然發(fā)射弩箭。蘇清羽本能地撥動斷弦，卻見箭矢在空中拐彎，精準射入巖壁某塊晶體。整個洞穴頓時劇烈震動，星象圖的排列開始變化，組成全新的圖案——正是天機譜缺失的最后一頁。
"果然在這里！"男子撕下面具，露出與冷無痕七分相似的面容，"蘇沐雨把密匙藏在女兒命格里！"
老者突然暴起。他的琴聲化作有形鎖鏈纏住男子，卻見男子冷笑捏碎腰間玉佩——蕭云瀾的劍鳴聲從洞穴頂部傳來，伴隨碎石落下的還有渾身是血的慕容霜。
"蕭師兄呢？"蘇清羽接住墜落的慕容霜，發(fā)現(xiàn)她背后插著半截玉劍——劍身紋路正與星象圖某部分吻合。
"在上面...阻止冷無痕..."慕容霜吐著血沫指向巖壁，"圖案...劍柄...拼..."
男子趁機掙脫束縛，撲向發(fā)光的星象圖。蘇清羽的斷弦琴突然自動解體，十二根弦絲如活蛇般纏住男子雙腳。老者趁機撥動全部琴弦，整個洞穴的晶體開始共鳴，在空氣中投射出立體的皇陵結構圖。
"看清了？"老者咳著血，"當年四位皇子共筑皇陵藏寶，卻因內訌引發(fā)大火。你母親帶著剛出生的你逃出來，把四分之一密匙封在你命格里..."
男子突然狂笑撕開衣襟，胸口赫然是幅與星象圖互補的刺青："晚了！冷大人已經(jīng)集齊另外三份！"
洞穴頂部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蕭云瀾持劍從天而降，劍尖直指男子咽喉。奇怪的是，他的劍法不再是天劍門的路數(shù)，而是與老者琴音完美配合的陌生招式。
"《天機引》配《山河劍》..."老者激動得聲音發(fā)顫，"果然是沐雨和蕭天行的孩子！"
男子突然捏碎個琉璃珠。濃煙中，他的身體開始變異，皮膚浮現(xiàn)出與雪姥姥相同的鱗片。蕭云瀾的劍刺入他心口卻發(fā)出金屬碰撞聲，只在鱗片上留下道白痕。
"沒用的..."男子獰笑，"藥王谷真正的秘傳是..."
慕容霜用最后的力氣拋出個瓷瓶。瓶中藥粉沾到鱗片立刻引發(fā)劇烈反應，男子慘叫著化為血水。血水滲入地面后，巖壁上的星象圖突然投射出段影像——年輕的蘇沐雨抱著嬰兒，將塊殘玉交給蕭天行。
"原來如此。"老者長嘆，"沐雨把兒子交給蕭天行撫養(yǎng)，女兒帶回玄音閣，為的就是今日..."
蕭云瀾突然跪地。他手中的劍與蘇清羽的斷弦琴同時浮到空中，與巖壁星象圖、慕容霜帶來的玉劍碎片組合成完整的圖形——正是皇陵密匙的全貌。
"還有最后一個問題。"老者突然嚴肅，"你們可知為何冷無痕要殺蘇沐雨？"
洞穴深處傳來石門開啟的轟鳴。影像中的蘇沐雨突然"活"了過來，用與真人無異的語氣說道："因為四位皇子中，真正存活下來的...是第五個。"
她懷中的嬰兒突然同時具備男女特征，額間浮現(xiàn)出與蕭云瀾、蘇清羽完全一致的朱砂痣。影像消失前，蘇清羽清楚聽見母親說的最后一句話：
"雙生子才是打開皇陵的真正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