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
江撫月隨眾人行出不遠(yuǎn),便見一座形如酒樽的樓閣——上窄下闊,玲瓏別致,正是露華樓。
“言二,你去吩咐小廝快些上菜,再取幾壺最醇的露華濃來!”伏曉一邊安排著,一邊將江撫月和其他人迎進(jìn)了她的廂房。
“撫月仙子,露華樓的酒釀可是慧極城一絕,你今日來了,可一定要嘗上一口。
”伏曉笑意盈盈,一雙星眸彎彎。
只見房內(nèi)陳設(shè)秀致,簾幔輕垂,有獸紋青爐正焚著香。
風(fēng)撫軟帳,有暗香浮動。
但器物寢具簡潔,應(yīng)是伏曉并不常住于此。
幾個小廝動作利索,不待片刻便布好了菜。
江撫月好奇地觀察桌上色香俱全的菜,只有零星幾個食材,如青菜、黃魚相似于人間,其余皆形制怪異、色澤明艷,顯然是仙界所特有。
“璞兒”從她懷里探出頭來,尾巴輕搭在她的腕上,對著碟子左嗅右聞。
“對了,還未正經(jīng)介紹大家呢!”伏曉放下杯盞,笑著介紹道,“這位是言青,是我的師弟,他在家里排行法,卻攻勢猛烈,伏曉還是被他一掌打出的黑氣掠倒在地,無法再起身。
就在此時,江撫月身旁的陌生少年動了。
他抬手似是捏了個決,隨即向言青拂去——就像是將身前的空氣輕輕朝言青撥去了。
言青便像被重傷了一般,直直地跪在了地上,五官扭曲,只能從喉中呵出幾個痛苦的音節(jié)。
這些只發(fā)生在幾瞬之間。
江撫月在長吸了幾口氣后終于三魂七魄歸位,她展開的白色空間卻消失了。
“伏曉!伏曉!”江撫月無暇細(xì)想,趕忙俯身探查伏曉的鼻息。
微弱的氣息仍在,卻雙目緊閉,毫無反應(yīng)。
那個在危急關(guān)頭現(xiàn)身的陌生少年已不見蹤影,殷虹二人依舊昏倒在地,毫無動靜。
“得趕緊找人來救她們。
”她低頭,與蹲在腳邊的“璞兒”面面相覷,而后都警惕地看著昏迷倒地的言青。
江撫月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推門一看,整層樓竟空無一人。
“莫不是被言青早早支開了……”她心頭一緊,又快步下了幾層,終于碰上個正在灑掃樓梯的小廝。
那小廝只聽她說伏曉暈倒了,便嚇得撒腿去找人。
“誒!等等!”她還想討個趁手的兵器來呢。
徘徊片刻,只好拾起小廝丟下的竹掃帚折返回房。
不多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露華樓樓主與慧極宗眾人魚貫而入,尚未等她開口,一個身著青碧法袍的中年男子已疾步上前,手勢一引——只見虛空如被扯動,一束銀絲憑空而生,倏忽間便將言青束縛住了。
“收!”那人再輕吐一字,白光一閃,他的身影便原地消失了。
同時,不省人事的其他人也在幾個身披青袍的隨行人揮袖之間,接連沒入虛空。
在江撫月眼里,就是一團團白光亮起,眼前五人便一個個消失得不見蹤影了。
“這就是仙法?輕易就將活人變沒了?真是不守陰陽五行之律��!”江撫月她暗自心驚,面上卻鎮(zhèn)定如常。
“多謝仙友出手相援,我乃慧極宗的三長老易軒。
敢問仙友是否愿意隨我一同回宗?一為理清始末,再者宗門上下,也當(dāng)重謝仙子。
”那位中年男子上前,合掌向江撫月行了個謝禮。
“長老客氣,自當(dāng)隨行。
”江撫月見他眉眼謙和,方臉厚耳,很正派的模樣。
且目前她是唯一清醒著的知情人,便欣然點頭。
“如此甚好!”易軒揮動雙手,兩掌或豎或橫,合分?jǐn)?shù)次之后,四周的空氣中突然浮出許多閃著銀光的圓斑。
他指訣微變,似是在將這些圓斑合攏到一起。
不多時,江撫月便眼見著點點光斑似螢蟲在空氣中飛舞,最后逐漸匯聚成一個高不過丈許,銀輝流轉(zhuǎn)的圓環(huán)。
“仙友,請!”易軒將手往那光圈里伸。
江撫月震驚于仙法之精妙,心中惴惴,不敢輕易動作,便也拱手做了個請禮:“長老,您先請。
”“仙友多禮了。
”長老頷首,身形一晃,便步入光門。
那銀輝如水,輕輕一蕩,便將他吞沒無蹤。
江撫月回頭看身后眾人,果然他們都一副習(xí)以為常的樣子,在等她先進(jìn)去,她也只好咬著牙,硬著頭皮跨進(jìn)了那光圈。
她感覺這與跨過凡間的一扇門無異,若要覺出點不同,便是身體有種略微在騰升的感覺。
但只一瞬,她便到了光圈的另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