謎團
江撫月和靈兒在真林中,將那書的古怪盡數(shù)說給了殷虹聽。
“曉曉覺得是因每個人的經(jīng)脈在微末之處有異,導(dǎo)致施法的效果不同。
可尋蹤笛在我這只顯示我的靈力往書中去了,卻不曾在我靈力稍有回復(fù)的時候,像曉曉那樣,顯示書中的靈力往我這里來。
”“確實詭異,運功時沒有施法的對象,靈力卻消耗了,片刻后又返還了回來,我還從未遇這種情況或許與那古經(jīng)有關(guān)。
”殷虹蹙眉思索著,“那本書呢?”“我給曉曉了”江撫月一頓,“不過我們可以試試其他人在用古經(jīng)上的功法時,會不會也出現(xiàn)類似的情況。
”“好主意,跟我來。
”殷虹領(lǐng)著江撫月,在古經(jīng)殿后的一間間供人練功休憩的小閣中,找到了一位臉色蒼白,不修邊幅的女子。
她蹺著腳,懶懶地躺在一摞摞疊立至天花板的書中,墨發(fā)隨意用一支筆狀的玉桿盤起,嘴里喃喃著什么。
“她話中的斷字節(jié)奏都與古經(jīng)上的相似,這是古神語!”江撫月凝神細聽著,這還是她第一次聽見古經(jīng)中字句的讀音。
音韻清濁錯落,節(jié)律平穩(wěn)舒緩,尾音輕輕上揚。
字字入耳,寧神清心。
“代長老,我們有一事要向您請教。
”“哦?堂堂慧極宗,居然讓弟子來請教我這個外宗人?”代燼忽地從地上坐起,臉上卻沒有如她話中的那般不耐,帶著幾分探究的好奇,“你不就是那個打贏我侄女的江撫月嗎?”“侄女?”江撫月疑惑道。
“這位是代天仙友的姑姑,覺云宗的代燼長老。
”殷虹介紹道,“代長老是慧極大陸主辦的千年一屆的‘浮生武典’的勝者,有權(quán)參閱慧極宗古經(jīng)殿的所有古經(jīng)。
”“原來如此,失敬!”江撫月連連抱拳道,在真材實料的‘擂主’面前,她有些自慚形穢。
代燼抬手托住江撫月,說道:“代天與你一戰(zhàn)之后便開了竅。
從前,她可連我為何說她‘武心執(zhí)拗’都不明白!”江撫月認真聽著,只覺得拖著她的雙臂的手溫暖有力。
“過剛易折,但只要多幾分柔韌,反倒比先前更堅韌難摧。
你也莫松懈,不然下次交手,連她三招都撐不下。
”“謹尊代長老教誨!”江撫月再次聽到代天的消息,心頭歡喜,代燼此番話更令她精神大振。
簡短寒暄后,殷虹與江撫月取出尋蹤笛,將先前的來龍去脈跟代燼說了一遍。
“此事當(dāng)真?”代燼滿臉震驚道。
幾百年來,她雖有查閱古經(jīng)殿所有古籍的權(quán)利,卻只鉆研她手上這本伏烈親手送她的古經(jīng)。
其間確也聽過有人練功耗盡靈力而昏厥,只當(dāng)是用功太過所致。
倘若這古經(jīng)當(dāng)真能吸人靈力那殿中這幾千名大能的靈力,匯集起來無論哪個大陸的靈脈都無法與之相比!慧極宗究竟要做什么?那些關(guān)于道子真魄的傳聞心中陡然升起的推測讓她膽寒無比。
她五指一緊,將尋蹤笛牢牢攥在掌中,身影一晃,已然消失在原地。
“代燼仙友,怎么了?”正埋頭看書的一位仙人被忽然出現(xiàn)的代燼嚇了一跳,忙將他手邊飛散的滿是字的紙張攏了回來。
“你可有破譯出功法?”“譯譯出了第一節(jié)的半闕。
”“即刻運功!”代燼喝道,將尋蹤笛橫在之間與那部古經(jīng)之間。
“�。亢�!”他當(dāng)即依言催動靈力。
雖然代燼的要求很令他堂皇,但她總不至于想偷學(xué)他的功法。
代燼雙目死死鎖住尋蹤笛。
那人不明就里,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緊隨而來的江撫月、殷虹亦圍攏上前,屏息凝神。
“但愿,但愿只是一個誤會。
”代燼心想。
只見尋蹤笛閃起一點微光,隨即又黯淡下去。
她松了一口氣,轉(zhuǎn)頭對江撫月說道:“看來,只是你那本書上的功法古怪。
”“那得再去找曉”話音未落,殷虹忽然驚呼:“快看!”那尋蹤笛又亮了起來,涌動的光顯示著那仙人的靈力正往古經(jīng)去!“為何如此!”代燼不禁問道,尋蹤笛發(fā)出的光亮讓她感到刺眼極了。
她將笛子撇在了江撫月手中,又走向另一個正在翻閱古經(jīng)的仙人,疾聲令那人即刻運功。
她伸手對著那古經(jīng),虛空一張,靈力涌動的跡象便顯現(xiàn)了出來。
“竟能一下便參透尋蹤笛的關(guān)竅,真厲害”江撫月心中滿是驚嘆。
代燼身形疾掠,帶起勁風(fēng),在偌大殿堂內(nèi)化作一道飛影。
一探再探只為尋一個例外,哪怕僅此一例!若有一處例外,她便有理由——有理由為何人開脫?代燼猛然停住腳步,回過神來。
“此事除你二人外,還有誰知?”代燼身形一晃,已回到她們面前。
“還有曉曉。
”江撫月答道。
“伏曉?”代燼追問道。
“嗯。
”江撫月點點頭。
“不管這意味著什么,別讓其他人知道你們知道此事。
”代燼嚴肅地看著她們,眸色深沉,似有怒氣在翻涌。
“長老,可需我們相助?”江撫月?lián)鷳n地問。
代燼搖了搖頭,說道:“待我查明之前,你們都別輕舉妄動,先回自己的寢廬待著。
”見代燼神情冷絕,一副不欲多說的模樣,江撫月和殷虹也只好依言離開了古經(jīng)殿。
回了靈藥谷,江撫月依著靈兒在寢廬附近的草從里撒歡。
“這仙界的怪事,真是一樁接著一樁。
”她望著遠處連綿起伏的群山。
初來乍到時,她只覺得它們森然可怖,如今看慣了,倒像一頭頭溫馴的巨怪,默默守護這方天地。
她學(xué)著靈兒,毫無顧忌地躺在草叢里。
地下的靈脈緩緩涌動,暖意融融,仿佛大地的心跳。
耳畔草葉沙沙,是大地的呼吸。
靈兒見狀,微微一動,輕輕挪過腦袋,偎在她頸邊。
“好像躺在了母親懷抱中”她喂嘆道。
天幕中的群星仿似也低垂下來,朝她們溫柔地眨著眼。
“喵~”靈兒耳尖微動,親昵地蹭了蹭她鬢角。
“靈兒的母親,會是怎么樣的呢?”江撫月忽生好奇。
“母親?”靈兒抬起頭,陌生地復(fù)述著這個詞,腦中好像浮現(xiàn)些淺淡的形象“喲!這不是告密精嗎?”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她們的頭上響起。
江撫月定睛一看,竟是那該被鎖在七絕陣中的酌塵!不待江撫月反應(yīng),他疾速出掌如爪,伸向江撫月的咽喉。
江撫月渾身一震,靈力驟然爆發(fā),雙臂本能交疊于頸前,于千鈞一發(fā)之際招架住了他的突襲。
“嘭!”一陣氣浪猛地震開,將周遭草葉齊齊壓伏貼地。
“咦?居然攔住了。
”他瞪圓了狹長的眼睛,詫異萬分。
下一瞬,靈兒已化作人形,與江撫月肩并著肩,同時起勢。
兩股靈力激蕩,匯聚,才堪堪頂住了酌塵緊接而至、更狠三分的一道掌風(fēng)!“不對,你身上再也沒有凡人的氣息了。
”酌塵臉色一變,“你已經(jīng)把道子真魄吸收了?”那日伏曉告訴他,在滅諦域出現(xiàn)的道子真魄,正是在江撫月手中。
而慧極宗里,伏烈等人也在用陣法滋養(yǎng)著一個若事成,伏曉允諾他二人各分一個。
在此之前,他自以為那兩個道子真魄已是他囊中之物。
可現(xiàn)在他目光在江撫月身上緩緩游移——從活人身上剝離道子真魄,需要什么陣法?成功的幾率也未可知“嘖,真是麻煩。
”他不悅地擰起了眉。
自從遇到這個女人開始,他的計劃就沒有順利過!活了千載,還是頭一回見到有人身上帶著這么多變數(shù)!如此災(zāi)星!真想直接了結(jié)了她的性命!江撫月在他要活剝了她的目光下,偎著靈兒抖了三抖。
忽然,酌塵豎起耳朵動了動——遠處的云廬上有動靜,似是有人到江撫月的寢廬前尋她。
此時殺她,難免打草驚蛇。
罷了!且留著她性命,將她送入他死對頭座下,豈不是能讓那廝倒上一場大霉。
“哼。
”酌塵自顧自地點了點頭,又對著江撫月冷笑了一聲,身影倏然化作雨霧,消散于原地。
“撫月,原來你在這。
”江撫月還沒來得困惑,便見近前虛空微動,一個共剎門浮現(xiàn)而出,明一從中走了出來。
明一似乎并未察覺酌塵的存在,也不知他是否仍在暗處,江撫月只好將剛才之事暫且壓下,說道:“明一師兄,你找我有什么事嗎?”“幾日不見,你對我的稱呼怎么又生疏了。
”明一微微委屈道,“伏烈長老讓我們下山處理些事務(wù)。
”“什么事?“我也不太清楚,只說讓我們?nèi)Щ匾粋人。
我打聽了一下,應(yīng)該是最近才入宗的內(nèi)門弟子。
幾日前他下山進了城,到處散播些不實之言。
長老要我們帶他回來問話。
”“此人已至太清境,若不配合,可能得你我聯(lián)手布陣擒下。
”“不實之言?”江撫月疑惑道。
“好像”明一猶豫道,目光落在她臉上,“是說宗里的古經(jīng)有古怪。
”江撫月和靈兒對視了一眼,旋即點頭:“好,我們即刻出發(f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