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文,你要干——
即使這樣女孩也沒有放棄,為了和她夢寐以求的人在一起,她開始努力從幫助母親操持家務(wù)到逐漸成為自家的經(jīng)濟支柱,即使后來父親回來、弟弟出生,這些都沒有妨礙到她手里的錢財。
由于家里經(jīng)濟大權(quán)把握在她的手里,女孩對自己的婚姻大事有了一定的話語權(quán),當(dāng)然也就一點。
但好在不僅是女孩一個人在努力,男孩嘴上總說他配不上她,但女孩透過那雙不服氣的眼神,她知道男孩也像她一樣并沒有放棄那門婚約。
男孩在碼頭干著勞工,卻也會時不時給她家打把手,由于女孩父親是個只會讀圣賢書的讀書人,男孩幫了女孩家很多忙。
家中對男孩的印象分都逐漸提高,甚至原本就對男孩有好感的母親更是直接站在了女孩的那一邊。
母親的大手撫摸在女孩烏黑的發(fā)髻上,她用自己吃了一輩子的苦的經(jīng)歷勸誡自己馬上就該嫁人的孩子。
“我和你父親都是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在一起的,沒有什么愛不愛,只不過是兩個沒有選擇的人一起搭伙過日子,我少年最風(fēng)光的一幕就是你父親院試出榜,考上秀才之日,那時無人不艷羨我一個農(nóng)女竟當(dāng)上了秀才媳婦,或許未來隨著你父親再高中我還能一位成為官家太太。
”說到這時,母親的眼角噙著淚花,好似遇見了天大的開心事,可是女孩卻知道父親后來常年累考累不中。
如女孩心想,母親隨著故事的發(fā)展,語氣下意識的一沉。
“可隨著你父親越考越不得志,家中的收入一年不如一年,那些艷羨逐漸成了笑話,而我也從一個操持家務(wù)、抱有幻想的女子變得逐漸認(rèn)命,認(rèn)命你父親的科舉到此為止,可他并沒有放棄,甚至還跟魔怔了似的,嘴中念叨著,不公!不公!我不知道他口中的不公是什么,我只知道我希望你能嫁給一個愛你的!”和女孩有五分像的那張容顏早已布滿了皺紋,美人遲暮。
女孩興奮地抱緊母親,感激這個給予她支持的家人。
在母親的勸說下,加上男孩給父親幫了幾次忙,女孩的秀才爹也逐漸動搖。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有了盼頭,可在那天,女孩一人帶著自家磨好的豆腐在小鎮(zhèn)上叫賣,由于女孩出色的外貌,豆腐一如既往賣的很快。
那天女孩很早收了攤,用油紙小心包好自己單獨給男孩留出來的那份豆腐,她朝著碼頭的方向走去。
很罕見,那天的路上沒有幾個人,可能是由于最近天氣的問題,女孩并沒有太怎么在意,她滿腦子都是自己的心上人看見自己送的東西是何表情,也沒有注意到身后有人鬼鬼祟祟地尾隨著她。
最后,潔白無瑕的豆腐被狠狠摔在了地上,摔的一塌糊涂,和灰塵混雜著再也沒有了女孩小心地捧在手心那副一塵不染的模樣。
伴隨著男人的離開,裙擺的鮮血和女孩無聲的目光為這場寒冬無聲奏上一曲悲涼的歌調(diào)。
夜晚避開了人,女孩絕望地拖著殘破的身子回到了家,見到這一幕的母親和父親紛紛驚了神,對于女孩這幅模樣,他們有悲痛,但不多。
尤其是當(dāng)?shù)弥莻男人是誰后?父親嘴皮子想張卻遲遲沒有開口,在悲痛和失望過后,他們開始敲鑼打鼓給女孩要找一個下家。
而男孩自然是第一個選擇。
女孩父親終于松了口,連彩禮都沒要,可男孩卻拒絕了。
男孩拒絕了!原本就絕望的女孩,聽到這個消息時更是直接暈了過去。
沒有比這個消息更讓女孩難以置信,可反應(yīng)過來,想找對方理論的她卻遲遲不敢去找他。
為什么?難道他知道自己失貞嗎?懷疑、絕望、對自我的厭棄一時在女孩的腦海中反復(fù)橫跳,氣得原本就心情大起大落的她直接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等再次醒來,耳畔傳來的全是父親對母親的指責(zé),說她不守婦道等等。
聽見女孩起身,兩人的聲音小了許多,但這絲毫不能改變女孩黯淡無光的眼神。
之后女孩如父親所說的那樣,老實地待在家中,在那小小的院子里望著天外,不知在思索著什么。
直到一個午夜,夜色昏暗,女孩穿著那日的淡紅色的裙子一個人走在了她早已打聽好男人經(jīng)常出沒的地方。
那天是她第一天去蹲人,但她很幸運,男人當(dāng)時的狀態(tài)顯然是喝醉了,一見她就想她撲去。
她沒有躲開。
手中砍野草的鐮刀被她用力地砍向男人的肉體凡胎,但女子的力氣還是太小了,沒有一擊致命。
劇烈的疼痛讓男人清醒了過來,對方一邊手上掙扎著,一邊張著嘴,想要向四周求救,女孩沒有反應(yīng)過來,心中暗罵一句不好。
夜色處卻閃過一抹黑影,一把鈍刀精準(zhǔn)地插在男人的胸口,女孩有些愣神地看著眼前的人。
男孩爽快地一手拔出刀,一手捂著男人的口鼻,然后將刀遞給女孩,道。
“姐姐,動手吧!”女孩看著自己養(yǎng)大的一向乖巧地孩子竟眨巴著大眼睛,口中說出這般話。
震驚卻又慶幸!然后就是被男孩一句話激起的恨,在恨意的驅(qū)使下,女孩在自家弟弟的幫助下成功讓還沒有死去的男人生不如死。
途中由于動作劇烈,女孩身上的一些飾品悄然落下,誰也沒有注意到,直到收拾好尸體兩人一起悄咪咪地回了家。
不久那個男人死了的小心就傳遍了柳巖鎮(zhèn),女孩親眼目睹著父親和母親紛紛松了一口氣,畢竟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他們不想自己的女兒成為這些公子哥酒后吐真言的一個笑談。
顯然像女孩這般遭遇的在柳巖鎮(zhèn)不是第一例,只是那些女孩的命都不好。
性子烈的就當(dāng)場直接撞死,給家里人留了個顏面。
性子軟的那些會當(dāng)無事發(fā)生,被家里人草草選了個人家直接嫁了,大多這些人家家里條件都不好,嫁過去好一點是操勞一輩子,更壞的是那種,當(dāng)天的丑聞被男人當(dāng)作酒桌笑談,在男人嘴邊的事一傳十十傳百,再傳到自家夫家耳朵里,橫豎還是死罪一條。
在這個世間,失貞的女子顯然沒有一條活路。
女孩冷眼旁觀父母即將給她找好的下家,將自家弟弟支走,一人穿著和男孩相遇時穿著的衣服,走向了高大的槐花樹上,兒時的兩人曾在這棵樹下嬉笑打鬧。
如今,兩人早已物是人非。
罷了!橋歸橋路歸路。
女孩將手中的白條扔在樹枝上,不怎么熟練地打了個結(jié),頭向前低頭,手一松。
脖頸處窒息的觸感讓女孩第一次臨近死亡,那種空虛的感覺讓她害怕,但好在兒時的那些記憶再一次浮現(xiàn)在眼前。
“阿怡,快過來了��!”望著男孩笑著伸出的手,女孩驚奇地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縮小了,她沒有猶豫伸出手想要抓住男孩的手。
可惜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猶如天塹般讓人一眼望不到盡頭。
女孩再一次睜開了眼,這次她是在男孩的懷里蘇醒的,實在長大版的男孩懷里蘇醒的,她有些失望的地將頭扭到一邊。
“你救我干什么?”男孩知道女孩想要死,但他沒想到一向?qū)λ麥厝岬呐⒕箷媚前愕难凵窈驼Z氣對著他。
男孩不停地道歉,他知道女孩是因為自己上次拒絕她的邀請而這樣的,他向女孩下跪,向她解釋自己為什么那么做的原因,只求女孩能再給他一次機會。
可女孩卻不選擇給他這個機會,直接將對方給攆走,男孩看著女孩激動的神情,怕她情緒崩潰,一步三回頭,在遠處觀察著女孩,生怕她一時想不開再次自殺。
女孩見男孩消失在自己的視野,眼淚再也控制不住,碩大的雨滴淅淅瀝瀝落在土壤上,女孩卻只感覺到老天造化弄人。
原來這就是嬸嬸當(dāng)年早死的原因��!一想到當(dāng)年對她那么和善的長輩,最后死的時候卻是那副模樣,女孩瞬間覺得那個男人死的太輕了。
可尸體已經(jīng)分割完了,也都被官府找到了,現(xiàn)在的女孩連拿仇人尸體泄憤的機會都沒有。
至于男孩,就如對方當(dāng)初不想耽誤她一樣,女孩也不想耽誤對方,她已經(jīng)殺了人,官府遲早會抓住她,真到那個時候,這個傻子又會怎么辦?哭泣將女孩的情緒盡情宣泄出來,等她宣泄完后,她一人又悄悄回了家。
還是像以往一樣,沒有一個人發(fā)現(xiàn)。
她在接下來的日子像個尋常家的女孩操持著家務(wù),弄著女紅,靜靜地等待這官府的來臨。
可等啊等,女孩連官府的人影都沒等到,反而先等來了手拿染血定情信物的男孩。
兩人相顧無言,男孩將女孩摟入海中,就像個無助的孩童無聲地哭著。
女孩知道男孩知道了一切,沒有什么羞恥的,女孩甚至還更為坦蕩地笑著哄著男孩,取笑他怎么這么大了,還像個小孩子。
女孩越說,男孩哭的卻越發(fā)厲害,趁著男孩哭這一頓,兩人將所有隱瞞對方的事情都說開了。
就當(dāng)女孩透過男孩的話語,了解到男孩這些年的不易時,雖然有些心疼,但她還是很開心,很開心能在即將死亡之前和自己的愛人心意相通。
這樣,她也死而無憾了!女孩心滿意足的躺在男孩,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稱之為少年的大腿上,笑著告訴少年自己接下來的打算。
“阿文謝謝你,但我接下來恐怕陪不了你了!”女孩笑著道歉道。
徐文卻搖了搖頭,望向女孩的眼中滿是堅定。
“不會的,阿怡放心,有我在!”柳怡下意識疑惑的抬頭,心頭不好的想法涌上心頭,她不可思議地望向徐文,道。
“阿文,你要干——”話還沒說完,柳怡的脖頸感到一頓疼痛,她下意識的看著徐文那一臉視若珍寶的表情,最后卻只能不甘心地閉上眼。